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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那些疯狂肆意流窜的担心和紧张。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都暗了下来。
在一堆枯枝树木地下,有人动了。
发出动作的是莫子谦,他醒了。
他醒来后,昏迷之前的那些记忆都疯狂的涌来。他想到了田糖,当他发现糖糖还躺在他的身侧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就努力的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那些枯枝树木还有碎石块之类的。
他的意识虽然清醒了,可力气却并没有恢复。他费力的推了几次,都没有从那一堆枯枝树木中挣脱出来。身上多处的擦伤,让他动一下就疼的钻心。可是为了身边的糖糖,他坚强的隐忍着。
在他无数次的尝试后,他终于将身上压着的那些东西全部推开,然后把糖糖抱到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面。
只是,他抱田糖的时候被她冰凉的体温给吓坏了,他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糖糖,你没事吧?糖糖?”
躺在大石头上面的田糖此刻就像是个生命力的洋娃娃,衣服本来的色彩已经全部被血色掩盖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多处擦伤,就连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也刮出了几道伤口,身上脸上还沾了许多污泥。
大雨一直在下,打在她的脸颊上。雨水冲淡了污泥,衬的她脸色更加的苍白。
这样子的她,吓坏了莫子谦。他眸光猩红着,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糖糖,你怎么样了?你听见我说话吗?你理我一下好不好?糖糖?你别吓我好不好?”
他抱她的时候,她冰凉的体温,真的一瞬间就刺痛了他的心。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撕碎了一般,焚心般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着。
他的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充满了恐慌。
他真的很恐惧,恐惧使人变得胆小。他连试一下田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他肩膀都在颤抖着,两只手捧着田糖的小脸,一声一声的嘶喊,“糖糖,你别吓我好不好?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莫子谦啊,我是因为你才回国的。我想要照顾你以后的生活,你不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丢下我的……糖糖,我拜托你。拜托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田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莫子谦更加恐慌了,“糖糖,你真的不可以丢下我的。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你不能丢下我,你这样我会痛不欲生的。田糖,你醒来,你必须给我醒来!”
他颤抖着手臂,拍打着田糖的脸颊,“田糖???”
这个时候的田糖在陷入在一大片灰暗的梦境当中,周遭都是一片迷雾,她想要穿透迷雾却全身疲惫没什么力气。她好像听见耳畔有声音响起,可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吵的她脑袋都快要炸掉了,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嗫嚅了一声,“怎么……了?”
她细弱蚊蝇的声音,却让莫子谦一瞬间精神百倍,他激动的将田糖搂进怀中,“糖糖,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的怀抱很紧致,田糖差点就喘不过气来。刚醒来的她,还有些迷茫。
不过,对于莫子谦的怀抱,她是潜意识的抗拒。她费力的抬起受伤的小臂,轻轻的推了推他。
莫子谦看见怀中女人那双有些躲闪的眼眸,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她重新放在石块上,深呼吸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糖糖,你醒了真的太好了,我差点以为……”
田糖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当她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后,费力的支撑着双臂,“我们现在在哪里?”
滂沱大雨还在继续,打湿了他们的脸颊和衣服。
莫子谦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从山顶上滚落下来。我睁开眼睛就发现我们在这里了。”
田糖稍稍的活动一下筋骨,果然每个关节都很疼。全身的关节就像是被拆开重新组装一样,疼的她眉头紧锁着。她也四下张望,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两山之间的山凹。周围是一片横生的树木枝叶,还有石块,四周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峰。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维持着基本的冷静,“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莫子谦点头,“是,不过你别着急。现在大雨一直在下,周围也一直有声响传来,这说明其他地方还有二次滑坡之类的发生。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有这么一大块石头挡着,暂时还算是安全。”
田糖轻轻的点头,除了刚醒来后,一瞬间的迷茫后,她现在眸光坚定透彻,“嗯,我明白的。之前我来的时候做过功课,遇到这种情况不能冒然乱跑。必须要确定周遭的二次滑坡和三次滑坡现象结束,才可以想办法逃生。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等周遭的一切都平静下来才能想办法出去!”
莫子谦以为她遇到这种情况会害怕,会恐慌,可她却出奇的冷静。这让他微微诧异,将近四年的时间到底让她改变了多少?
还记得以前,他们一起在野外露营的时候。遇到轻微的地震,当时她吓的躲在他怀中哭泣。
可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伤的这么重,却能如此的冷静?
他定定的眼神,终是让田糖有些不自在,她淡淡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像小女生一样哭喊着要安慰?”
莫子谦没说话,不过眼神已经默认了。
田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笑容故作风轻云淡,却隐藏不住一丝的苦涩,“别忘了,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了。我是一个三岁小女孩的妈妈,我成熟了。”
这是成熟吗?
她这样的成熟,让莫子谦很心疼。她大概是习惯了一直无依无靠,才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持冷静,而不是寻找安慰的怀抱吧?
不等他回神,田糖再次挣扎着要站起来。只可惜她之前失血过多,现在人特别虚弱。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摇摇欲坠的样子。
莫子谦连忙上前扶着她,“你受伤了,躺着休息会。”
田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臂,轻抚额头,让自己适应眼前的眩晕。等了几秒后,她才淡淡的道,“我想着之前滚落下来的时候,我的手上还有一个双肩包,所以我想要找找看那个包还在不在。包里有我的手机,还有玉米面饼子,充饥保命是没问题的。”
莫子谦却是重新将她扶着坐下,“我来找,你先坐下休息。”
于是,田糖就看见莫子谦的身影穿梭在山凹的每一个角落里,到处翻找着她的双肩包。
电闪雷鸣中,衬的莫子谦身影越发的修长。
田糖看着他的身影,回想起了曾经。曾经在地震中,莫子谦也是这样为她忙前忙后。可时过境迁,那个说过要为她正风挡雨的少年身份已经变了。她的身份也已经变了,曾经也只能是曾经了。
莫子谦很幸运的找到了田糖的双肩包,递给她。顺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此刻汗水混合着雨水,早已分不清了。
田糖打开双肩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居然只找到一块玉米面饼子。顿时,她有些哭笑不得了。之前村长给每个人发放干粮的时候,她因为不是太喜欢吃玉米面饼子所以特地只拿了两块。她苦笑,真是不该挑食啊。因为挑食,所以现在遭报应了吧?
她又翻找了几下,确认手机在里面。而现在雨势这么大,手机是断然不能拿出来了。她在包里找到装玉米面饼子的那个袋子,将手机放进去,避免手机沾到雨水。将双肩包放到一边后,她把玉米面饼子分开两半,递给莫子谦,“吃点吧,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莫子谦看着她掌心里的玉米面饼子,别开脸,果断拒绝,“你吃吧,我不饿。”
田糖却固执的将那半边饼子塞给他,“一起吃。莫子谦,我不是个自私的人。我们一起吃,一起努力活着。”
莫子谦看着已经到自己掌心中的玉米面饼子,眸光有些复杂,喉咙口有些干涩的难受。
田糖开始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你知道这会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的女儿田心,我在想如果我离开了,她就会变成一个孤儿的。孤儿多可怜啊,所以我必须坚强勇敢的战胜这样的自然灾害。我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
她扭头看着莫子谦,唇角扬起一丝苍白的笑容,“你也得好好活着,你还这么年轻。赶紧吃吧,吃完保存体力。等明天天亮这里应该也消停了,我们想办法出去。”
莫子谦看着她那坚强的笑容,心口一痛,低头吃玉米面饼子。他想,他是得活着。活着可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