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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鹿一抬起头,便看见内殿中一面空着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
初次看见的时候,齐鹿完全呆怔在原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满目刺眼的金色和宝石的炫彩,晃得他的眼睛几乎有些睁不开。
金色丝线绣成的比翼鸟,点缀着各色宝石的羽毛和眼睛,说不出的华丽炫目。
这是姬玄殇喜欢的风格?肯定不是。
齐鹿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师父喜欢的……
师父一向是个奇人,和正常人不一样。
世上的所有人都喜欢钱财权力,却都把这些是为不能见人的洪水猛兽深藏在心底,不敢让人知道。
但师父却敢将这些欲望说出来,让所有人知道。
“漂亮吗?”姬玄殇苍白冷冽的声音响起来,齐鹿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神地望着这幅画,连忙回神行礼。
“参见王上。”
“漂亮吗?”姬玄殇慢慢走到那幅画前,又问了一遍。
“漂亮。”齐鹿低着头说。
他和世上的人一样,喜欢钱财权力,但羞于说出口……
“你是她的徒弟,她喜欢的,你也喜欢吧。”姬玄殇淡淡一笑,“你是来问寡人亲征赵国的事情吗?”
“王上料事如神,臣等只是不愿意看到王上冒险。”齐鹿连忙说。
“有什么关系?”姬玄殇说,“以寡人的实力,谁能对寡人不利?”
“话虽如此,但赵国已是囊中之物,不需要王上亲自出马。”
姬玄殇转过身,血红的双眸望向齐鹿,一瞬间让他有种心底的隐秘被窥探殆尽的错觉。
姬玄殇却轻轻的笑了,仿佛知道齐鹿的心思一样。
“十多年前,在邯郸的时候,有无数****夜夜寡人看着邯郸的城池,心里在想:总有一天,这里没有一堵墙能困住我,也没有一个人能阻拦我。我会踏平邯郸,杀光里面的人,然后带着我母亲从那里离开。”
齐鹿一怔,这是他在对自己倾诉心事吗?
当年在邯郸为阶下囚的日子,东躲西藏,受尽屈辱折磨的日子……
齐鹿当年跟着重葵,曾经不止一次见过他被毒打成重伤,被当成妖怪,受到排挤和羞辱……
原来,那些痛并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在等待,像一头捕食的野兽,在静静的等待一个时机,然后依据攻占,让猎物毫无还手的能力,野兽便可以为所欲为。
想到这些,齐鹿心中没来由掠过一阵寒意。
“王上是想去血洗邯郸吗?”齐鹿问道。
姬玄殇轻轻地笑了:“邯郸的人,不该死吗?”
“邯郸也有许多无辜民众……”
“没人可以选择出生,你不能,寡人也不能。”姬玄殇冷冷地说。
如果可以选择出生,谁不想一开始就避免一切厄运?
齐鹿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说:“王上是否担心日后史书怎么评写?”
“以后的史书写什么,寡人为何要在意?”姬玄殇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口吻,“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失败的人没有资格改变史书,但胜利的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