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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初。
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最上方的景行月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衣袖与领口用黑金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衣衫之上,一只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从衣衫的腰腹处一直蔓延到右肩胛,繁复而又精致,一身大红色的凤袍,端坐于王座之上,将景行月本就深沉的面容衬地愈加冷冽霸气,深沉内敛,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威严。
“诸位可还有异议?”
看着金銮殿中的群臣,景行月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深沉的眼眸之中,却是容不得他们说半个不字。
景行止着了一身暗紫色的蟒袍亲王服饰,面容依旧张扬而又轻佻,站在下面,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肆无忌惮地看着不远处的一身简单白衣的的男子。
文官之首,一白衣男子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面具,无人得以窥见他的容颜,只是从那双眸子清冷地如冰似雪的眸子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个冷漠到了极致的男子。
这,便是换了男装的玉轻尘,渝初的布衣丞相,容逍。
一干群臣见他们的晋王殿下如此张扬肆意地看着丞相,面上不由也多了几分好奇之色。
这位丞相向来深居简出,从不与外人交流,朝中连一个关系交好的臣子都没有,偏生他人有能力,这么多年,一直稳坐丞相的地位,当年先皇忌惮他,不是没有想过对他动手,但是愣是挑不出一丝错处,而且这位丞相手中掌握了太多事情,轻易动他不得,久而久之,这件事情知道先皇退位也就不了了之了。
与先皇不同,现在的女皇明显很器重这位丞相。
只是,他们曾经的废太子,现在的晋王殿下,和这位丞相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晋王可是每个早朝都是这样一直盯着丞相,从早朝开始,到早朝结束。
眼睛有时候都是不带转动一下,而且,让他们觉得最为诡异的是,他们竟然在晋王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深情!
深……深情?!
晋王殿下对一个男子,还是他们的丞相?!
“咳咳……”王座之上的景行月终于看不下去了,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暗含警告地看了一眼景行止。将你那肆无忌惮的目光给我收敛一些!
景行止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脖子,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反而勾了勾唇,对着玉轻尘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玉轻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景行止,依旧是身姿笔直地站在原地,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臣有异议。”一位老臣走了出来,对着景行月颇为恭敬地开口。
见状,景行月幽幽地“哦”了一声,看着他,“不知陆大人有何异议?”
“陛下,述月已经点将出兵,大军不日欺压我边境,这个时候,应当以国家为重,再者,陛下成婚乃是举国大事,自然不能草率了之,必然要准备一番,所以,微臣以为,陛下成婚一事可稍后延迟,等到战争结束也不迟。”陆呈看着景行月,义正言辞地开口。
景行月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干大臣,眸中深沉而又幽深莫测,令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陛下,臣觉得婚礼应当照常举行,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无法避免的,怎可因为战争一事而延误了陛下的婚事?”另外有一位大臣道。
“陛下,述月已经点将出兵,这个时候,一切当以国家根本为重,成婚之后,可稍后延迟。”陆呈据理力争。
“陛下子嗣也是事关渝初江山,这难道就是小事?”又有一位大臣走了出来,道。
他的话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静。
一朝皇嗣,将来继承大统,延续渝初江山,谁敢说是小事?!
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容丞相,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景行月忽然将目光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唇角深沉的弧度带了几分似笑非笑,一双眸子里面的光芒来回流转。
当初知道这位连父皇都忌惮三分的布衣丞相容逍就是玉轻尘的时候,着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惊。
玉轻尘,玉家嫡出大小姐,以前与皇兄有婚约的太子妃,现在的丞相,还真是能耐呢,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一个男子,居然让自家皇兄为了他神魂颠倒了这么多年,为了他,可以不要江山,不要社稷,不要万人之上的皇位!
被点到名的玉轻尘眼眸中除了清冷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削薄的唇微启,“微臣觉得成婚之事可以延迟。”
“哦?”景行月又是幽幽地扬起唇角,“为何呢?”
景行止没有说话,一双眸子依旧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
“虽然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一事事关江山社稷,可是,陛下还年轻!”玉轻尘看上去颇为认真,回答的话语也是语气认真。
景行月:“……”
景行止:“……”
一众文武大臣:“……”
皆是默默地看着玉轻尘没有说话。
他们还以为这位素来寡言少语的丞相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果然是“真知灼见”啊!
景行止眼角都笑抽了,果然,轻尘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能让人哑口无言,行月确实年轻,子嗣一事嘛,不着急,只是,这件事情被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令人心中发笑。
看着王座之上自家妹妹隐隐发黑的面容,景行止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咳咳……”掩唇轻咳了两声,然后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其实,丞相所言极是,陛下尚且年轻,也是刚不久才登基,确实不急着子嗣一事。”
景行月则是眼眸一挑,不易察觉地瞪了景行止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在皇兄看来,她这个皇妹是绝对及不上玉轻尘的,别说及不上,估计一半都抵不上。
大概是觉得自己维护地太明显了,景行止顿了一下,敛去了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神色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此次战事涉及苗疆,估计不会太简单,苗疆秘术奇诡,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但是苗疆那位神秘的祭司锦雪,就不好对付!”
众人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都凝重了几分,大殿中一片肃静。
“苗疆偏安一隅,从来不参与外界的战争,这次为何会帮着述月?”有大臣将自己心中觉得纳闷的事情说了出来。
苗疆擅蛊,有各种奇异诡怪的事情,但是,苗疆与中原却从来都是泾渭分明,基本上是互不相干,苗疆怎么会突然偏帮述月?!
这是这些大臣心中一致的不解。
景行止和玉轻尘相视一眼,随意又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原因我们暂时无从得知,不过,已经得到消息,苗疆圣女锦月已经在渝初军营中。”景行止淡淡开口。
早朝又将这件事情粗略地商量了解了一下,然后景行月便散了早朝。
“容丞相,等一下本王!”玉轻尘刚走出金銮殿,身后便有声音传来。
一干大臣还未走远,听见景行止的声音,纷纷停了下来,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这以前没听说过晋王和容丞相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玉轻尘眉梢微不可见地拢了拢,却还是停下来脚步,目光清冷如雪地看着景行止,“晋王,何事?”
景行止扬唇粲然一笑,很是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玉轻尘的肩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丞相府和晋王府离得近,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玉轻尘的脸色微微一愣。
那些大臣已经彻底有些风中凌乱了,晋王殿下什么时候和容丞相关系这么好了?!刚才在大殿中就一直在眉来眼去,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勾肩搭背!
想到这里,审视中带着几分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
玉轻尘神色稍微冷了几分,伸手将景行止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晋王殿下,请自重!”
景行止对着他粲然一笑,扬了扬眉,神色近乎无辜地望着玉轻尘开口,“可是,我不重啊!”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对女子才需要谈论自重,我们都是男子,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玉轻尘声音有些冷,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
就在景行止想再次开口的时候,他腰间三指宽,用黑金细线绣着繁复花纹的腰带忽然断裂。
景行止:“……”
景行止从来是最在乎自己形象注重外表的人,自己衣衫腰带在众人眼前断裂,如果做这件事情的是其他人,他肯定会将对方直接拍飞出去。
可是现在,他很明确地知道,暗中动手的不是其他人,就是轻尘。
玉轻尘似笑非笑地看了景行止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不拘小节,不过是腰带断了,至少衣服还在身上!”
说完之后,再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转身离开。
景行止一只手拢着衣衫,另一只手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唇角则是猛然抽搐了两下。
所以,轻尘的潜台词是,再有下次,就是打算让他在其他人面前裸着是么?!
那些尚未离开的大臣正看得起劲,心中甚至还在猜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忽然察觉到一道带着凉意的目光从在身上流转,瞬间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去看景行止。
他们没有看见容丞相暗中动手断了晋王的腰带,也没有听到丞相威胁晋王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半个字,本王就拔了你们的舌头!”放出一句狠话之后,景行止再次追着玉轻尘的背影而去。
丞相府。
虽然玉轻尘在玉府所待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在渝初京城,他也是有一座丞相府邸,而且,和晋王府相邻,就只是隔了一道墙垣而已。
丞相府中,并没与多少下人,不过是一位年迈的管家和一位侍卫,都是他的心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下午,临近傍晚。
景行止回到了自己府邸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翻墙到了丞相府,身子轻盈地落在地上之后,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景行止:“……”
看着面前神色清冷的男子,景行止讪讪地笑了笑,“好巧啊,轻尘,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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