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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了,他们当这个钉子户也没甚意思。
从此,北临帝完成一统天下大业,进入了北临帝国时代!
这些年,虽然有主动攻击北临国的国家。
但更多的,是北临帝主动开战,才迎来了浩瀚大陆的统一。
同时,他也因为在战场上征战多年,从而累倒了。
前半生,他是一个心中只有江山社稷,有黎明百姓,将北临国放在第一位的帝王。
后半生,他一心只想打下这天下。
若是再不打下这天下,他怕他来不及了。
这一生,他厉行削藩政策、平定乱世局面、加强中央集权、改革官制机构。
军事上,他数次亲征各国各地,统一天下。
统治期间,他擅于治国,励精图治,使北临国经济繁荣,国力强盛,史称“北临盛世”。
北临帝嬴湛,他不过五十有余的年纪,一个人把几代人的事情都干了。
这后半生,他虽有过女人,但没以前那么多,也没那么频繁了。
一般是一个月召幸一次女人。
有时候他忙于打仗,直到打完仗都好几个月了,他才召幸一回。
最长的一次,他有一年多才碰女人,这都是些正常男人的需求罢了。
且他总是出征,碰的还不是妃嫔,而是朝廷专门培训的宫女。
那些女子侍寝完,通通都赐了避子汤的。
正因为如此,自打皇后崩世,后宫不仅再无皇后,也再没有过新生皇嗣。
元瑞二十八年冬。
北临帝已经不能下床了。
此刻,嬴湛躺在龙轩殿的龙床上。
屏风外跪着的,是后宫几位比较重要的妃嫔,还有皇嗣。
太后坐在床边哭红了眼。
她老人家已经与皇帝说了许久的话了。
嬴湛:“八皇子。”
跪在屏风外的八皇子跪行至床前,“儿臣在。”
嬴湛:“朕已经当着穆亲王、沈青、温相、礼部尚书的面,立了储君诏书,诏书里,立的你为太子。”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征战,储君之位,他一直没立。
就是为了避免他不在皇宫时,皇子们争得血雨腥风。
听说被立为太子,素来沉稳隐忍的赢瀚非但没有喜色,反而边哭边摇头,“父皇,儿臣还没同您一起征战过呢......”
嬴湛:“等你当上了皇帝,有的是机会亲征,你打小就性子稳重,是在朕身边长大的,又能文能武,江山交给你,朕放心,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了。”
“唯有一件事,朕要特地嘱咐你......”
说到这,他朝赢瀚招了招手。
赢瀚凑到皇帝耳旁,只听皇帝道:“待朕驾崩后,将朕与你娘葬在一起,并在墓室......”
说到最后,北临帝的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小。
甭管皇帝说什么,赢瀚都点头应是。
太后只听见前面几句,就欣慰地道:“皇帝,难得你看过了世间所有,皇后也去了多年,你仍然要的还是她这个人,想来,你心底里是有她的,也是心悦于她的。”
一开始,她以为皇后于皇帝而言,只是比较特别的那个人罢了。
就像淑贵妃、珍贵妃那般。
当年皇后崩了,哪怕皇帝在密室里呆了一个月,她仍然认为皇帝过阵子便会忘却,只不过忘却的时间比以往会稍长些。
不曾想,这都七年过去了,后宫再没有颜丫头那般得宠的妃嫔。
尤其是这个时候,皇帝竟然还要同皇后葬在一起。
太后经历过太多的人和事,当年先帝那样心软温润的男人,都没有说绝对爱谁。
她便以为嬴湛这样杀伐果断的帝王,更不会爱上谁。
可如今皇帝这般模样,显然是爱上了皇后,也爱极了皇后。
思及此,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这深宫,一个帝王若是无爱,便能尽情享受权势带给他无尽的欢乐,并乐在其中。
一旦他失了心,帝王这个身份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嬴湛听见太后的话,仿佛有把熊熊烈火在他心尖尖上燃烧。
那颗黑暗已久的心,瞬间被点燃,被照亮。
他想起当年皇后驾崩时,尚寝局给他找了个与皇后模样相似的女子。
那时他没多想,因为尚寝局素来喜欢按照帝王喜好安排女子。
如今听了太后的话,再一回想,淑贵妃、柔贵妃、珍贵妃等人离逝前,似乎也有意无意提起江倾颜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想到这些,嬴湛不由得轻笑一声。
原来,全后宫、尚寝局、还有太后都知道他心悦于那个女人,独独只有他不自知。
之前他一直觉得孤独,便以为只要他夺得了天下,拥有了整个天下,便不会再孤独了。
现在想想,孤独不是他拥有了多少,而是那个人。
这些年,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想把天下打给她,却发现世界上最好的就是她。
一想起那个女人,嬴湛就心间轻颤。
他紧咬着牙关,脖颈青筋突跳,喉间一阵腥甜。
元瑞二十八年冬,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北临帝于十一月初六这一日驾崩。
嬴湛这一世生于战火。
到南原国当质子那年,战火连连,南原国屠杀整个北临国皇宫。
他登基那年,也是他亲征后才坐上了皇位。
如今,他死于战火劳累。
这一世,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他都经历了。
帝王的一生,就犹如壮阔江山,历经千帆,过客匆匆。
有人欺他辱他,有人让山河动荡,有人抢夺江山,有人为守护这片土地,血染边关疆土。
还有那么一个女人,点亮晦暗星空,点燃那颗黑暗的心。
待到千秋万岁后,只会太平盛世,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而他,却是故人......
一时间,后宫妃嫔、皇嗣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你也分不清她们是哭那个帝王,还是哭她们当中没皇嗣的,即将要殉葬。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历经岁月风霜,所有妃嫔都老了,那个引起宫斗的帝王驾崩了,便再没人死于心碎。
这皇宫看似很美好,不过是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出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高高在上的地位,给人制造了权势滔天、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假象,令人心弛神往。
可只有那宫墙里的人才知道,她们一进这宫门便后悔了。
却一辈子都不能再走出去看看,只能圈在这后宫消磨一生。
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终其一生,都被责任所束缚。
深宫里圈住的,不止是伤心人。
还有数不清,道不尽的凄凉。
哪怕是龙轩殿上那个帝王,他也是伤心人。
在这座深宫里,所有人本都没有罪,有罪的是这个封建的朝代,是这个牢笼一样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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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不能一日无君。
赢瀚作为继嗣皇帝,于三日后开始处理朝政。
于一个月后进行登基大典。
元瑞二十八年十二月,北临新帝即位于龙轩殿。
改国号为元德,以明年为元德元年。
元德元年五月,先帝陵墓修好后,北临新帝按照先帝遗言,加封了先帝与先皇后谥号。
并于五月将先帝与先皇后夫妻合葬。
三年后。
元德四年清明。
昕桐与赢瀚赶往皇陵祭祀先帝与先皇后。
由于先帝的陵墓不是简单的立个石碑什么的,而是一座地宫。
所以,姐弟二人得进到地宫里拜祭先祖。
待地宫大门打开,赢瀚着一袭明黄龙袍走在前面。
昕桐穿着一袭杏色的袄裙,跟在后头。
待两人走到先帝与先皇后的墓室之间时,昕桐走到先皇后的陵墓前。
赢瀚则走到了先帝的陵墓前。
他先是上了香,而后行三跪九叩大礼。
赢瀚:“皇考,我和皇姐来看你们了,我想告诉您,儿子没让您失望。”
“这三年来,我有了第一次亲政,有了第一次亲征,还打了胜仗,我视察通州河堤,修建了堤坝,我和您一样,把原配妻子封为了皇后,我还有了嫡子,您和皇妣有嫡孙了!”
“我还想告诉您,北临帝国的一切美好都还在延续,这盛世江山如您所愿,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另一边,昕桐先是给先皇后上了香。
而后一面跪拜,一面道:“皇妣,我没有成为老姑娘,驸马他等了我,我们育了两儿一女,日子过的很是美满。”
“另外,皇弟将北临国治理得很好,这天下如您希望的那般,天下太平,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对了,女儿听京中有个老和尚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死两次,一次是停止呼吸,另一次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们,认识你们的人,叫出你们的名字。”
“当时我听见这话都高兴坏了,您和皇考这辈子历经尘世磨练,阅人无数,哪怕你们都走了,但你们的功绩和风骨一直活在人们心中。”
“就算是现在,时常还有人说您是铿锵玫瑰,说皇考是一代枭雄,你们一个杀戮战神,一个救死扶伤,简直是珠联合壁。”
“我想,只要我们都记住您和皇考,你们就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说完,昕桐和赢瀚调换了位置,再次行礼。
待祭祀礼完毕,姐弟俩准备出地宫。
赢瀚回头忘了眼地宫。
皇考和皇妣夫妻合葬墓的两个墓室之间有一扇小窗,这是他遵循皇考临终遗言建好的。
而这扇窗,俗称“过仙桥”,有“死了都要爱”之意。
这一世,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寓意夫妻来生再续缘的美好期待。
而那扇小窗上刻着“若真的有来生,宁受忘川千年苦,不饮孟婆一碗汤”这句话。
皇考临终前,几乎是咬着牙在他耳旁说出了这句话。
那时的皇考已经虚弱得不成了,可是说这句话时,他听出了皇考语气里的坚定。
相传人死后先到鬼门关,过了鬼门关是黄泉路,黄泉路旁开满了彼岸花。
过了那条盛开着彼岸花的黄泉路,就到忘川河。
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皆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波涛翻滚......
忘川河上有一座唯一的桥叫做奈何桥。
奈何桥尽头有个望乡台,望乡台是最后遥望家乡和亲人的地方。
在忘记今生一切的记忆前,在脱胎换骨重新做另一个人之前,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最后望一眼今生的爱恨情仇,今生的魂牵梦绕,今生最爱的人。
以及,来世还想等待的人。
望乡台上站着端着汤的孟婆,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顺利地投胎到下一世。
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
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阳间的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一只碗,碗里的孟婆汤,其实就是活着的人一生所流的泪。
当然,也可以不饮这碗孟婆汤,那就得投身忘川河等上千年。
千年之中,要受尽翻滚的河水侵蚀,孤魂野鬼的欺凌。
最难的,还是孤独的等待。
千年之中,会看到所爱之人一世一世的轮回,却不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甚至,她都不知道你在等她。
有多少人等不到千年就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化作忘川河里的一滩水。
若是足够勇敢,经得起千年等待而心念不死,就不必饮下孟婆汤,并且投到所爱之人的身边。
所以,当时赢瀚得知他要是按照皇考的遗言做这些,可能会让皇考受尽地狱般的炼狱和痛苦,甚至可能会让皇考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时,他纠结了许久。
但最后,他还是按照皇考的遗言去做了。
毕竟这是皇考自个的事情,既然皇考愿意受这个苦,只要和皇妣来生能相见,想必在皇考心里也是值得的。
再次看了眼陵墓,赢瀚就和昕桐出了地宫。
在她们出来的时候,地宫石门发出一阵巨响。
“轰隆隆!”
石门在姐弟俩的回望下缓缓关闭。
唯有石门旁有尊头带佛冠的菩萨,足登莲花座,善心善面地看着姐弟俩。
而姐弟俩身后有大臣、有诵经的道士、有奴才。
众人看着这对姐弟俩,似乎在她们的身上,看到了先皇与先皇后凝聚着的北临国皇室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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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空的结束,就意味着另一个时空的开始!
时空转换,星辰更迭,这一世,嬴湛只是嬴湛。
这一世,江倾颜只是江倾颜!
华国。
1980年夏。
改革春风吹满地。
落后的北庄古镇出了两个大学生,还都是博士生,一时轰动了整个古镇。
同样都是博士生,一个受人追捧。
而另一个,都没到毕业的时间就提前返乡,因此受到了众人非议。
倾颜就是那个最受非议的女博士生。
本来她报考的农业大学就不被众人看好,关键她还提前返乡,众人都说她浪费国家的教育资源。
倾颜作为不被看好的博士生,之所以返乡,最主要的,是因为年迈且身体残疾的奶奶。
这一日清晨,九塘村村口。
一名着白衬衫、浅蓝色过膝裙子的女子正推着轮椅在乡间道上散步。
而那轮椅上坐着的,是一名头发灰白,皱纹爬上脸颊的老奶奶。
倾颜推着轮椅上的奶奶,祖孙二人就在村口的道牙子上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村头的红砖壁上写着“新婚夫妇入洞房,计划生育不能忘”、“钱可十年不挣,书不可一日不读”、“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类富有当代特色的标语。
就在这时,有个骑着黑色自行车的男青年从她面前经过。
那人还回头看了倾颜一眼。
感受到对方看向自己,倾颜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在九塘村这样的小山村,骑自行车的不多。
这个时候的华国,自行车只几个品牌。
每辆价格在一百二至一百五之间,相当于普通人省吃俭用一年,才能存下来一辆自行车。
加之这个时代买自行车需要“购车票”或“自行车票”的。
而这样的票,是需要走后门才能拿到的。
就连倾颜推着奶奶的轮椅,也是上面知道倾颜家的情况,特意给安排的。
自行车上的男青年,给倾颜的第一感觉是个挺好看一男的。
只是吧,这么好看一男的,居然在看见她时,眼睛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