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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到让人绝望。
这就是陈思踏上西伯利亚的土地后,对这个地方的第一感觉。
虽然穿了保温性极佳的人造纤维服装,但陈思仍觉得自己像赤身裸.体一般,暴露在冰冷的风雪中,冷到了骨头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地发抖。
冷过之后,便是痛。
不到一分钟,陈思的双手便僵硬了,十根手指剧痛无比,就像被针扎。双脚也渐渐感觉不到了,脚趾和脚后跟仿佛变成了冰坨子,仿佛只要一用力跺脚,就会掉下来。
裸露在外的脸部,更是不用说。睫毛直接结冰了;鼻子里面很痒,因为结了霜;嘴唇几乎被冻裂,呼气的时候,水蒸气瞬间在空中凝固,不敢再吸气,生怕吸了一口冷气进来,把自己活活冷死。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样极度冰寒的环境下,只需要一分钟,便再也走不动路,直接冻成一个冰雕。
哗啦啦!
陈思体内,卍字气海旋转,海量原气与血液一起流淌向四肢,尤其是各个关节和身体的神经末梢部分。
渐渐地,他恢复了知觉,并且能像往常一样,自如地活动。
秦紫幽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思,黛眉微蹙。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的某个瞬间,她似乎从他身上感应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她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和疑惑。
另一边,军人们已经火速搭建起了营地,在周围站岗、戒备,而在营地中央的帐篷中,欧拉、鲁管之、秦济与两位S级,一共五人,展开了会议。
“根据资料中记载的经纬度,这里便是当初秦万雄会长等人,在与白色恐怖大战之前,最后待过的地方。这也是我们唯一知道的信息。”
欧拉神色凝重,打开了三维地图投影。
西伯利亚,面积1200多万平方公里,要在这片土地上,搜寻80年前牺牲的100多位烈士的尸骨,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尽管这次行动配备了大量高科技探测仪器,由欧拉和鲁管之主导,更是有杨震和杨碧云父女两位S级随时提供帮助,阵容堪称豪华。
但最终,任务的成功率,恐怕仍然不足50%。
这一点,众人心里都很清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几人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推测当年大战可能发生的区域、划出大致的范围、计划探测的路线……
与此同时,营外。
断尘突然离开了队伍,一人往冰天雪地中走去。
他脱掉了自己的鞋,赤脚踩在雪上,双手合十,依次放在额头上、嘴上、胸口处。
然后,他跪了下去,直接趴在地上,双手向前伸直,额头也触碰到了地面。
接着,他再度站起,重复之前的动作,双手合十,然后趴下、站起、趴下……就这么一点点地,在雪中前进。
犹如一个朝圣者。
最让人吃惊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使用原能,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对抗着寒冷的冰雪。
他的脸上一片白霜,眼皮冻在一起,眼睛都睁不开了,全身的皮肤都呈现出乌青色,那是血液不畅的迹象。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断尘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好可怕的意志力。”
陈思望着断尘远去的背影,心中震撼,在他天眼的观察中,断尘身体的热量已经流失了许多,换做其它人早就倒下去了,而他居然能凭意志坚持。
这是锻炼意志力的方式吗?
这种人,对自己太狠了,完全是拿命在修炼。
“果然是个疯子啊。”
宓语在一旁喃喃道,“现在,我越来越相信那些传言了。”
“什么传言?”陈思好奇。
“据说此人天生就与别人不同,大彻大悟,看破红尘。他幼年时离家出走,在外流浪数年,卧荆棘睡牛粪,目睹生老病死,尝遍人间之苦。他十五岁走上武道之路后,便和家人彻底断绝了关系,他的父亲重病濒死,无论家人如何苦苦哀求,他都没有回去看一眼。而且他还做了绝育手术,发誓一生不娶妻不生子。
金钱、权利、女人、物欲……人世间的种种诱惑,对于他来说都犹如粪土。这些旁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在他看来,只会损坏精神,浪费生命。
断尘,不需要称号,一个一个名字足以说明一切。他给自己改名叫断尘,估计是彻底斩断尘缘的意思吧。”
宓语感慨道,“或许,用疯子来形容他不太妥当,用偏执狂这个词更合适一点。”
“偏执狂……”
陈思闻言,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断尘的意志力那么强。
一般的人,他们的力量来源于家庭和亲情,来源于爱和责任。许多武者为了守护家人而战斗,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战斗。
而一旦他们的爱人死去、信仰崩塌,他们就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失去前进的动力甚至生活的勇气,形销骨立,堕落下去。
但断尘的强大,完全源于他自身的意志力。
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可舍弃。既然一切都可舍弃,那就没有弱点。
他永远狂热,永远坚定,不会被任何人和事动摇。
说他是偏执狂,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