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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而后回青山镇过年,年后去《某某周末》上班。他最担心的郝运来,但公司越来越红火,相信随着时间流逝,他这个最好的兄弟会理解他的选择。
尽管去意已决,但他仍旧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再加上郎军忙结婚,专题部的事务都压到了他头上。在位一天负起责任一天,萧寒不急不躁,逐一理顺,抽空还把办公室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腊月十七下午下班,萧寒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很伤感,他信手在稿纸上写下: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诸多不舍,抄录李白诗词《送友人》,权作送给自己吧。
写到最后一个字,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他叹口气站起来出门下楼,而后在北龙日报的采编大楼前站了很久才离去。
他刚上车,李正天就打电话给他:“主任,刚才我在写稿子,新社长过来溜达,在你的办公桌前发了会呆,然后问我你去哪了?”
萧寒发动车,开开车窗,冷风瞬间弥漫“正天,你说啥?叫我叔叔就好。”
李正天答所非问:“叔,你是不是要走了?”
松刹车踩油门,萧寒觉着捏着的手机有些冰冷:“这个先不说,过两天咱爷俩一起回家,我告诉你详情。”
正天有些接受不了,还想追问但忍住了:“我说你下班刚走,需要叫回来吗?新社长把你桌上的稿纸扯走了最上面一页说不用了,然后他就出去了。叔,你稿纸上写的啥?”
“没写啥,”萧寒觉着太冷了,伸手把车窗都关上,然后开开暖风:“正天,你晚上有事吗?没事跟我吃饭去,你运来叔叔说涮肉呢!”
办公室就李江天一个人,他已经站到萧寒的办公桌前,萧寒抄录诗词的时候用的是钢笔,且用力很大,第二页稿纸上的印子不用仔细辨别都能看到是啥字。这个孩子马上就明白了所有,他强忍着说:“叔,我还有稿子写,你们吃吧。”
挂了电话李正天的眼泪就开始汹涌,这一年多,他已经将萧寒视作自己的偶像,时时刻刻都在学习效仿,这一刻说走就走,根本无法释怀。
萧寒将一盘碟插进音响,这是运来求人从香港带回来的,专辑名字就是《沧海一声笑》,港台金庸剧的插曲合集,当罗大佑充满沧桑的声调出现,他也跟着哼唱,心里无尽沧桑: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晚上他没跟郝运来说自己定下来走的事情,他想让彼此都好好过个年。公司的餐厅改造个火锅厅,炭烧铜火锅,运来从内蒙让人发过来的羊肉很好吃,萧寒努力放下很多东西,笑容满面吃但没多喝,因为他知道只要不约束,会很快喝醉。
第二天上午,萧寒放肆睡到上午十一点,其实早早就醒了,但任由自己懒散在床上:从第一天到晚报上班到昨天看完“最后一条”稿子,他根本不用努力,每个细节都在眼前浮现。
看时间差不多,起来冲个澡下楼,发动车直奔饭店,到了后发现单位人大多没到呢,于是找了角落的桌子,磕着瓜子花生很悠闲放松。
陆陆续续,北龙晚报的同事来了不少,尤其是袁锋与白甫都来了,老的班子成员也都来了,袁锋看萧寒坐在角落不由就笑骂:“你这个家伙装什么B,你的副主任结婚你躲那算咋回事,滚过来,陪我跟老白好好喝几杯!”
萧寒笑着站起来:“我真不知道您会来,要不早站在门口迎接了!”
他是真不知道袁锋会来,原本想白甫主婚必须来,其它的班子成员估计就是捎个礼罢了。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坐定,北龙晚报新一届的班子也都集体来了。
都是北龙日报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这张报纸说破大天也是北龙日报社所属,并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存在任何私人恩怨。所以袁锋与白甫马上就站起,其余人包括萧寒也都纷纷礼貌站起来。
郎军赶紧跑步过来安排,并排两桌就都坐下了,一桌是袁锋与白甫还有原来的晚报班子,加上萧寒;另一桌就是新的社长领着新的班子成员。两桌人就萧寒一个不是北龙日报正式编制,也就他一人不是处级干部。
其实刚开始晚报还有几个老主任在袁锋这边坐着,新的班子来后就都悄悄换了地方,这很好理解,无法把关系理顺——坐“老的”这边,“新的”会不会给他穿小鞋?坐“新的”这边,“老的”会不会说他忘恩负义?
萧寒很自在坐着,因为他已经将自己视作要走的人,是“老的”,是即将退出北龙晚报历史舞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