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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外走去。梁珂被这个准岳父吓出一身冷汗,可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梁珂打定了学习死猪的心思,一跺脚,硬着头皮跟着克虏伯走了出去。
克虏伯的办公室在这栋楼的第三层,如果用四个字形容这间屋子,那就是“宽敞简约”。对开的房门上镶嵌着带有深色花纹的毛边玻璃,暗灰色的地毯也不知道铺了多少年,但看上去却没有一点灰尘。陈旧的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些格纳兹派画风的小油画,其他墙面上则挂满了各种魔法实验的路径图。克虏伯办公桌的对面只有两张翘了边的兽皮沙发,此刻美丽的蓝波儿正惊恐地从其中的一个上站起来。
克虏伯并没有与女儿说话,脱掉头上的双檐德托撒绅士帽,顺手捋了捋帽子上的那两只蓝凤尾羽饰,将帽子稳稳挂在衣帽架上,这才反身坐进自己已经磨出洞的椅子中。
他静静抚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蔚蓝色的宝石戒指,眼睛望着窗外摇曳不定的树枝,很久都不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梁珂已经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可这种无声的煎熬实在让人窒息,他抹了一把冷汗,偷偷瞄了一眼克虏伯的表情,然后又用眼角瞧向蓝波儿。蓝波儿眯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克虏伯才收回神游的思绪,目光咄咄望向梁珂,片刻之后又看了看一旁局促不安的蓝波儿,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阿拉贡!我知道你的实力强大,从你眼睛里,我能看出些洋洋自得。我可以容忍你的傲慢无礼,我也不在乎你那些花边新闻,我更清楚你的一生不会只有蓝波儿一个女孩相伴左右,我当然也看不上你身后的财富与势力。”
克虏伯的声音平静淡漠,说话时毫无表情,但转瞬之后他突然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大声质问道:“作为一个父亲,今天我不问到底你爱不爱她,我只想问问你,你对我的女儿了解到底有多少?”
梁珂试想过很多情况,可就是没想到克虏伯会直接问出一个这样的问题,他只觉得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得向头上涌去,眼中的克虏伯渐渐有些模糊,手脚开始发麻,感觉无力的身体很快就要跌倒在地上。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任何魔法的作用,这是他心虚、不安、惶恐、畏惧等等所有负面情绪的集体爆发造成的结果,而诱因就是……他根本无法回答克虏伯的问题。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只能强撑着让自己不晕倒。
对面的克虏伯看到梁珂的神情,眼中显出难掩的失望,他重新坐在椅上里,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语气。
“蓝波儿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们,这个孩子真的很可怜,她从来就不知道母亲的怀抱有多么温暖,看到其他孩子牵着妈妈的手,她总是默默流泪,以至于现在她都不喜欢去参加那些教会组织的幼儿慈善活动,不是她没有爱心,而是她见不得那些失去父母亲人,孤苦无助的眼睛。这……你知道吗?”
梁珂还没有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但克虏伯说的每一个字都击打在他的心上,他望着蓝波儿眼中渐渐涌出的泪滴,轻轻摇了摇头。
克虏伯吸了口气,将右手攥紧,继续说:“蓝波儿小的时候,我也正年轻,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会是个伟大的魔法师,所以我很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忽略了她,六岁那年的冬天,她不慎掉到了冰窟里。刺骨的冰水使她落下了畏寒的病根,每到冬季,她就会恶寒难挡,容易感冒,从那之后,我就在她的脖子上挂了一枚‘炎魔之眼’,以帮助她驱赶身上的冰寒。这……你知道吗?”
梁珂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蓝波儿雾水蒙蒙的眼睛,又摇了摇头。克虏伯的拳头攥得更紧,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蓝波儿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魔法天赋更是无人能及,她今年才十七岁,就已经是这个校园中最厉害的水系大法师了。赫拉教授正带着她做一些崭新的课题研究,主要内容是水系魔法在几个民生领域的应用,如果她能专心于此,也许用不上五年,很多穷苦的人民就会得到解救,而她自己也会成长为一名魔导师,这……你知道吗?”
梁珂木讷地再次摇了摇头。
“昨晚,一向乖巧听话的蓝波儿第一次跟我争吵,她哭着哀求我,让我允许她跟着你去你未来的领地。我问她你是否已经向她求婚了,她说‘没有’,我又问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她回答不出来。我再问她爱你哪一点,她却一下说了很多,她说你重情义,思念缇斯姐姐的时候会对着夜空发呆,那一刻特别可爱;她说你有爱心,你做的很多事都仅仅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她说你不自私,乐于帮助别人,因此,你才能赢得纳伦多那些高傲矮人的友谊;她说你很有才华,你不仅能读懂《约拿之书》,还有超凡的军事才能,就连军事学院的高材生都因此心甘情愿做了你的幕僚;她说你还很会唱歌,那些歌声是她从来没听过的,美妙得让人不想从歌声中走出来。除此之外,她还说了很多,以至于我都记不起,蓝波儿很清楚地知道她爱的是什么,这让我很欣慰。可是,我也要问问阿拉贡先生你,你……除了知道我女儿的名字,喜欢她的美貌,你还能跟我说些什么?”克虏伯语尽时,突然站了起来,攥紧的右拳怒不可遏地砸在桌子上,笔筒中的鹅毛笔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