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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应该是。”南泽雨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汉诺威家族还有别的活人。”
九条晴臣点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一直在中国,有些事情也不好第一时间跟你说,我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今年,我们的一条船被人抢了。”
“什么?!”南泽雨直起身子,“谁这样大胆?”
“应该是汉诺威的人。”九条晴臣疲惫地说。
“损失大吗?”南泽雨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损失。”九条晴臣用手指按了一下眉心,“打死了几个人,抢走了一个人。”南泽雨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恶心我吧。”九条晴臣往沙发里一靠,长出了一口气。“邦彦,去那个柞木桌子那儿,左边的抽屉里,有一盒雪茄,给我拿来。”
南泽雨将雪茄拿到九条晴臣的面前,后者打开盒子,从里面挑了一根。九条晴臣将雪茄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闻了一会儿,接着,他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像是在说“就它了”。然后,他拿起雪茄剪,轻轻切掉了茄帽,而南泽雨已经点燃了火柴,在一旁等待着。
九条晴臣吐出的第一口烟非常淡,淡得像是一缕青烟。他沉醉在雪茄的香气中,暂时没有说话。
南泽雨抽不惯雪茄,但是闻到这烟味,还是有点心痒痒,他也想抽烟了。但再三考虑后,他还是决定忍耐,毕竟,九条晴臣没有允许他抽烟。
“船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精力还是要放在莫乌斯身上。”九条晴臣喃喃道,“好多年没有动静了,我真怕他们家死绝了。还好,老天给我留着呢。”
这句话说得异常怨毒,南泽雨听后只觉得像是有毒蛇在身上爬过。“父亲,我有话要对您说。”
九条晴臣回过神来,但并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他。
“我这次回国,是要找一个家伙,打听一点消息。”
“你打听到了吗?”
“嗯。”
“这件事和七色珀有关系吗?”
“……没有。”南泽雨有些狼狈,“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
“那就不用告诉我了。”九条晴臣不紧不慢地抽着雪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
“好的,父亲。”
“再坐一会儿,等下,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
正午时分,全身素黑的九条晴臣和南泽雨出现在青山灵园里。在一座刻着“九条家”字样的墓碑前,九条晴臣停下了脚步,“邦彦,来看看你母亲。”
南泽雨走上前,开始打扫墓碑。他捡干净墓石周围的落叶,拿走早已干枯的花,然后将这些垃圾都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垃圾袋中。
清理完垃圾后,南泽雨去公墓管理处要了一个提桶,然后将桶装满了水。他回到墓前,用手舀着水,轻轻往墓碑上浇洒,最后掏出自己的手帕,一点一点地将墓碑擦拭干净。
九条晴臣看他忙完,点了点头,南泽雨这才把准备好的百合与菊花放到墓石前的凹槽处。然后,他点上了香烛,双手合十,恭敬地低下了头。
“儿子来看你了。”九条晴臣低声说。他的声音里饱含无限的伤感和思念。
待两人祭拜完毕后,九条晴臣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南泽雨的后背。忽然,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南泽雨的肩膀,“你不要老是驼背。”
南泽雨挺直了脊梁。
“你母亲走了二十四年了。但对我来说,只要一闭上眼,我就能听到她的笑声,看见她的笑脸。”九条晴臣的声音变得阴沉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汉诺威家,她现在应该活得好好的,而不是躺在这冰冷的石头底下!”
南泽雨一言不发,但那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南泽雨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我记得她的样子。”
九条晴臣长叹一声,“你不记得了。你脑袋受过伤,不记得,不怪你。”
“不,父亲,我真的记得。”南泽雨的反驳让九条晴臣略微有些吃惊。
“我记得她喜欢吃鱼,可是一直不会吐鱼刺,所以,她吃鱼总是很慢;我记得她喜欢演歌,经常哼石川小百合的歌,似乎是受到了爷爷的影响;我记得她喜欢岛崎藤村的诗和小说……”南泽雨忽然停了下来。
九条晴臣摇了摇头,“你不记得了。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你不记得你的母亲了。”
“不!我记得!父亲,我真的记得!”南泽雨变得有些激动,“我没法向您具体描述我的感受,可是我记得。”他忽然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九条晴臣及时伸出手,扶住了他,“不要太勉强你自己。”
南泽雨张开嘴,想要继续辩解,但他忽然又安静了。“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还能比父亲更难受吗?”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痛苦淹没了。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恨汉诺威家的人了吗?”九条晴臣仰起头,看着晴朗纯净的蓝天,慢吞吞地说道。
“明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耽误你的大好前程,让你去中国追查七色珀了吗?”
“知道。”
“就算将汉诺威家的人全都杀光,再鞭笞他们的尸体,然后挫骨扬灰,也不能消除我心头的恨!”
“我会的,父亲,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和母亲报仇。”南泽雨面沉如水,“我会尽快找到莫乌斯,而且我不会让他死得太快的。”
九条晴臣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已经这把岁数了,希望能在闭眼前看到。”
“您放心。”
“抓紧时间,我等着你回来继承家业。”九条晴臣的话让南泽雨的心里一阵激荡,他抿紧了嘴唇,好一阵没有说话。他知道,以自己庶出的身份,必定不会被社里的其他元老看上。父亲的话,对他既是激励,也是暗示。
“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南泽雨这样想着,话已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