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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忽然之间暗淡下来,一片浓浓的阴影从远处飘过来,沉重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透不过气来。
“谨……”
“只要半年就好。”萧谨低声喃喃说,“半年之后,我一定回来。”
桔梗观察着魏子遥的神色,他脸上的痛苦失望是如此的明显,连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这书生虽然没有什么好,可是痴心一片,一心一意喜欢萧谨,纯净的感情,没有半点儿杂质。
这一点,让她对这个书生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放心吧,半年之后,我一定将谨儿完完整整交给你。”桔梗笑递过去一杯新的热茶。
茶香袅袅。
魏子遥脸上一红,他一向是个遵守礼数的人,可是遇到萧谨,就全然忘了什么礼仪规矩。
他讪讪地放开抱着萧谨的手,正襟危坐,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茶味苦涩,他还是说:“半年,我,能等的。”
“多谢魏公子能体谅。”桔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书生懂事,不然可就难办了。
她站起来,借口出去,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沿着长长的回廊走过去,到达后院,一抬头,就看见回廊的尽头,魇的红衣,轻柔得垂在地上。
他坐在扶栏上,背靠着柱子,偏头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整个人沉默得像是一座石像一样。
习惯了魇叽叽喳喳自恋自大,突然看到他这么安静,还真是很不习惯。
这家伙,装什么犹豫神秘嘛!
桔梗走过去,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背,在他生气转过头来的时候,却一脸清冷,面无表情。
“哼!”魇重重地哼了一声,别开头去,像是毫不在乎地问:“那丫头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我们明天就走。”桔梗淡淡地说。
魇诧异回头,眼睛眯了一下,一丝浅浅淡淡的红色一闪而过,“那臭书生不要了?”
“谁说不要啊?”桔梗撇着他,看见他眉眼舒展开来,就知道这家伙心里一心偷着乐。
“那她为何还要走?”
桔梗道:“魇,谨儿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她说陪你永生永世,就一定是永生永世,你不能怀疑她。”
“谁说我怀疑她?”魇咕哝着说。
桔梗再次露出笑容,虽然很淡,不过这个女人笑起来,像是融化的春雪一样,美丽而清冷。
“半年的时间,我们去修罗城,成功得到无疆的力量,谨儿便能接着当初大祭司留下的秘诀,而进行永生之术,我也会用招魂术帮忙。我们成功之后,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魇想了想,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不过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倒是显露出了他偷乐的情绪。
桔梗慢慢地说:“魏子遥是谨儿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归宿,你忍心看着谨儿放弃他吗?”
“我无所谓。”魇冷血地说,“我们成功之后,谨儿和我都会有永生的生命,到时候那臭书生能怎么办?等他死了,谨儿要伤心,与其这样,不如早早放弃。”
“还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啊!”桔梗摇摇头,感叹地说,果然神兽和他们的思想完全是不一样的。
“哼!不然还能怎么办?”魇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人和人之间的不错,才形成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事情。
萧谨和魏子遥,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硬要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即便他们真心相爱,也会被很多东西打败。
现在谨儿瞒着魏子遥一切,那蠢笨的书生不会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可以搅得卡尔塔大陆天翻地覆的女人,他那么普通,不可能会理解他们这一类人。
谨儿站在大陆的巅峰,而他魏子遥,只是她脚底下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两个人的生命本来不应该有交集,如果不是因为萧阑,不是因为魏子遥身上那酷似萧阑的气息的话……
他知道桔梗比他更清楚这一切,萧谨也同样清楚,可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要这么固执呢?
难道人类的感情,他真的不明白吗?
桔梗站在他身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拂而来的风,轻轻扬起她的发丝,她喃喃道:“就算不能天长地久在一起,一分一秒的幸福,也是很珍贵的。”
魇皱起眉,他还是不理解,一分一秒,有什么意思?
桔梗轻声道:“你不明白的,魇,你从来没有爱上过什么人,不会明白那种滋味。”
魇不屑一顾地冷笑,这些愚蠢的凡人……
“你已经得到谨儿的永生永世了,为何不能分出一点点时间给她和魏子遥呢?”
“哼!本大人一向大度,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违背和我的契约,我才懒得管她!”
桔梗一挑眉,忍不住笑起来:“大度这个词套在你身上,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啊!”
魇才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他大度,他很大度……
从扶栏上跳下来,魇抬头看了一眼前院,道:“他们两在干嘛?还不滚出来!”
“这个嘛,跟你没关系,你别去打扰就行了。”桔梗轻咳了一声,说道。
魇寻思了一下,看了看桔梗的表情,忽然恍然:“你,他们?”
桔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谨儿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一旦爱上,便是一团热烈的火,愿意把什么都献出去。”
“魏子遥有那么大胆吗?”魇很怀疑,想起那个书生一副文弱的样子,谨守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道德礼仪,他怎么敢?
“这个嘛……”说起这个,桔梗脸上就露出一抹狡黠地笑容,“我偷偷地,在傻书生的茶水里,加了一点点东西。”
魇瞥着她,半响才乐呵呵地扬起嘴角,不过嘴巴里却说:“真是卑鄙啊,这样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心里没有同样的想法吗?”在一起久了,早就了解魇是个什么德行了!
恐怕换成他的话,早就在茶水里下春|||药了!她还好,只是放了一点点能够让他感情强烈的东西。
他们一去修罗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这件事没有绝对的把握,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永生永世和强大的力量,哪有那么轻易得到的?
也许他们不可能再回来了,也许不止半年,总之,什么样的变故都有。
谨儿有这样的认知,所以愿意把一切都献给那傻书生,她是扑火的飞蛾,从来不在乎眼前的火有多么猛烈,只是闭着眼睛扑上去。
她不想有遗憾,这一生认定了魏子遥,就不会改变了,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她也万分珍惜。
傻书生,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万兽无疆*************
修罗城
三个突然而至的贵客让平静许久的修罗城终于迎来热闹的狂欢。
修罗王楼越,是出了名的凶残冷酷,实力强大,目空一切,因此残暴成性。
他在修罗城中,修建了一座血池,每天将不同的活人绞碎了,变成血汁流进去,供养那传说中沉睡的地狱魔兽天夔。
地狱魔兽很少出现,除非修罗城陷入绝境。
历代修罗王在每年月圆之时,都会举行活人祭祀,让地狱魔兽喝一次血,而楼越直接将祭祀台变成血池。
不断得到鲜血滋养的地狱魔兽,散发出来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强大,这一点,让楼越很高兴,桔梗他们一到,便迫不及待带他们去看那血池。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隐藏在血池底下的强大气息,让萧谨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魇的身影,忽然出现,妖艳的红衣,慢慢飘落在血池的边缘。
楼越怔了一下,随即一脸惊艳看着这个妖冶邪气的大美人儿:“阁下是……”
魇才懒得鸟这个粗汉,眸光映着血池的颜色,分外妖异。
“他叫魇,是和我结契的神兽。”萧谨替他说。
“神兽?”楼越微微皱眉,魇眼底的暗红,像极了魔兽,神兽怎么会有如此邪恶妖异的眸光?
看向魇,楼越的目光有些高深,这位修罗王野心勃勃,他同样也喜欢最强大的东西。
这叫魇的神兽,似乎很强大,他一出现,连血池底下天夔的气息,都被隐隐压制了。
他修罗城引以为傲的地狱魔兽,竟比不过这神兽吗?
楼越暗紫色的眼底,光芒越来越兴奋了。
“朕已经准备好了宴会,请各位入席吧!”楼越转过身,引着众人去宴会大殿。
宴会中,修罗城的大臣们起哄,请求楼越尽快迎娶一位王后。
只要是修罗王看得上的女子,不管是谁,都会被抢进修罗城!
楼越哈哈大笑,心情愉快,但是却不怎么回应立王后的事情。
坐在萧谨旁边的桔梗轻轻笑了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声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如此凶残的修罗王,嫁给他的女子,大概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了吧。”萧谨冷淡地喝着酒,想到那一池鲜血,还是隐隐皱眉。
她知道桔梗和楼越的私交不错,虽然不知道两人怎么认识的,但是,楼越能接受他们一行人来修罗城修炼,他和桔梗的交情应该不一般吧。
桔梗偏着头,看了她一眼,道:“虽然如此,还是有很多女子,期待着嫁给他。”
“也许人都有两面,楼越,应该也有好的一面吧。”萧谨将酒杯翻转过来,扣在桌子上。
她不愿意把楼越想得太不好,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要和他相处,他们也要倚仗修罗城的实力保护。
况且,修罗城的实力很强,她至今没有看见那据说强到变态的王族魔兽厉邪,还有十二魔神。
修罗城的四大魔兽,十二魔神,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修罗王立后的事情,也跟他们没有半点儿关系。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谨便借口不胜酒力,出去吹风而离开宴席了。
这种场面她一向不喜欢,会出席,纯粹是看在桔梗的面子上。
漫步走到修罗城后方的湖边,找了一块大石头,随意地坐下,抬起头看着夜幕中皎洁的月亮,面孔在月光之下,微微柔和。
“傻书生,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此时在东离国,魏府。
深夜,整座魏府都静悄悄的,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丫鬟随从都去睡觉了,只有魏子遥一个人还在彻夜读书。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影子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屋里的魏子遥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窗户,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才重新低下头,翻阅书本。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人。从后面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喝问:“萧谨在哪里?”
魏子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想挣扎,后面的人却说:“不要乱动,否则让你小命不保!”
能如此悄无声息潜进来的自然是高手,魏子遥怎么会不明白,自从雪儿吃下洗髓丹之后变成召唤师,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当真是无所不能。
察觉到对方没有对自己下杀手的打算,魏子遥当真不挣扎,只是定定地不动。
嘴巴被人捂着,也没有办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萧谨?什么萧谨?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等了片刻,几个黑漆漆的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聚集过来,在他身后道:“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不在这儿。”
“不可能!”那捂住他嘴巴的人一声怒喝,便低头重新问他:“快说,萧谨在哪里?说出来,便放你一条生路。”
说着,松开捂住魏子遥嘴巴的手,让他说话。
魏子遥深吸了一口气,道:“几位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不认识什么萧谨。”
“说谎!”那人大喝一声,“不知好歹,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
正欲动手,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住手。”
冰冷的声音十分有威慑力,那人立刻停手,恭敬地说:“叶冰少爷,我们追踪气息到这里,绝对不会出错,一定是这个书生说谎包庇她!”
“我没有说谎!什么萧谨我根本不认识!”魏子遥怒道,半夜三更这些人闯进他家里,硬是要诬陷他,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的话说完,一阵寒冷的冰霜飘进来,慢慢凝聚成一个白衣俊美的男子,面容冷酷,眼底无波,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魏子遥。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就降低了了无数,如同进入寒冬一样。
身为普通人的魏子遥立刻就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浑身仿佛要结冰了。
“你要包庇她的话,你的家人,就会通通没命。”叶冰冷冷地说,不带一丝感情。
魏子遥一怔,随即怒道:“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萧谨!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还不肯说实话!”刚才捂住魏子遥那人彻底怒了,“看来真要让你吃一点苦头了!”
说完,一只手放在魏子遥肩膀上,顿时,火热的元气顺着他的手臂传入到这个文弱书生的身体中,钻入经脉中,剧烈焚烧。
魏子遥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叫,身体痉挛着,从椅子上摔下来,躺在地上抽搐。
叶冰冷眼看着,忽然眉心一蹙,上前一步,在魏子遥身前蹲下,拉起他的衣袖,放在鼻端闻了一下。
“她的气息在你身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叶冰说着,有些发狠地握紧手指。
这书生身上有她的气味,如此的浓烈,需要靠多近,才会留下这么深刻的味道呢?
他不知道心里有些什么东西悄悄扭曲着,寒冰一样的身体中,如同被一团烈焰焚烧着,让他痛苦。
魏子遥睁开眼睛,瞳孔中满是血丝,嘴巴里涌出一口污血,他还是执着地说:“我不认识……”
“她叫萧谨,脸上有一块黑色的斑痕。”叶冰冷冷地提醒他。
魏子遥的表情,忽然凝固在脸上。
黑色的斑痕?
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张动人的脸庞,盈盈笑意,晕染在她漆黑的眸子里,那么的美好。
她不叫萧谨,她……
叶冰何等敏锐,这普通书生的一言一行怎么能逃得过他犀利的眼睛?
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叶冰便知道,他找对人了。
“她在哪里?”他冷冷地问。
魏子遥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说出来,神情坚决。
“哼!看来是吃得苦还不够多,还敢嘴硬!”那人再次走上来,一脚狠狠踢在魏子遥身上,继而,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凶猛的火元气更加猛烈地闯进去。
魏子遥已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在火元气钻进身体的刹那,便晕死过去。
“真没用!”那人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即问:“叶冰少爷,现在该怎么办?这一家还有不少人,要不要一一拉出来审问?”
“不必。”叶冰冷冷地说,“其他人未必知道她的下落。”
“那这个书生如此嘴硬,还是带回司幽境,交给冰王大人审问吧!”
叶冰不置可否,他是奉命出来寻找萧谨的,其他的事情,不想多管。
这个书生,和萧谨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带他回司幽境,说不定真的能审问出些什么。
他没有反对,那几个黑漆漆的夜影,便将魏子遥拉起来,扛在肩膀上,消失在黑暗中。
叶冰孤身在书房中站了很久,寒冰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许久之后,才听见他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身影化作一阵淡淡的冰霜消失。
修罗城
闭着双眼,在床|上盘着腿坐着,黑色的元气从身体中慢慢溢出来,左右两边,桔梗和魇各坐一边,都伸出手,将元气源源不断输送进萧谨的身体中。
她身前,六魂封印漂浮在半空中,一丝丝诡异的黑色流入她小腹上的气旋中。
那诡异的黑色十分桀骜,时不时偏动,似乎想逃走,不甘心就这么被吸入身体中。
但是,三顾强大的力量在压制着,中间形成的那种平衡,让他根本没办法打破!
该死!
该死的凡人!
忽然,萧谨的心上掠过一阵剧烈的痛楚,顿时身体里的元气一乱,被吸入身体中的黑气趁机反叛乱窜。
‘噗——’
一口鲜血顿时就喷出来,眼眸中闪过诡异的红色,危急时刻,她果断地将六魂封印的黑气断开,然后身体被一股力量,反冲,从床|上都跌下去!
鲜血从嘴巴里横流,狼狈不堪的样子。
“谨儿!”桔梗收回元气,胸腔里也是一阵闷痛,但是没有萧谨那么严重。
她和魇只是从旁辅助,真正承受无疆元气的,是萧谨,所以元气乱了的一瞬,她才会受到那么大的反噬。
魇半点儿影响都没有,因此第一个站起来,将萧谨扶起来,随手一探她的脉搏,顿时皱起了眉。
“经脉紊乱,内伤不轻啊。”
萧谨艰难地喘息着,自己也知道这次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桔梗问,本以为一切都很平静,谁想到会忽然出现这种变故,难道是无疆的灵魂太强了吗?
萧谨摇摇头,脸色惨白,“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刚才一瞬间,心里好痛。对不起……”
“别说这些了,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让魇将她扶到床|上去,桔梗转身便出去找楼越。
在这里,除了萧谨之后,楼越也有炼药师的天赋,并且,很厉害。
如今萧谨受内伤,自己不能医治自己,只能请求楼越帮忙了。
可是今天楼越喝了酒,在呼呼大睡,桔梗进去叫他,根本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伸手想把他抓起来,对方却动作迅速,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桔梗猝不及防,被他拉近贴在胸口上,她怔了一下,便被他翻身一压,稳稳地压在身子地下。
“楼越!”反应过来的桔梗不禁大喝一声,从没和男子如此亲密过,因此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红晕。
“原来是桔梗阁下,朕以为是侍女呢。”楼越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笑看着她。
眼下之意,便是他本想调戏轻薄侍女,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并且,说着话,也没有将桔梗放开的打算。
桔梗又羞又怒,不过在修罗王手下,两人旗鼓相当,而他是男人,自己处在不利的位置,想翻身除非翻脸动手。
她有求于人,自然不想翻脸。
“放开我。”她别开脸,不让他恶意靠近的呼吸喷在脸上。
带着酒液的醇香,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充满了张力,如同野兽一样,竟然让她有些无措的感觉。
“桔梗阁下,你的脸红了。”楼越邪笑着,不安分的手指,缓缓在她脸颊上摩挲,似乎很享受那皮肤的细腻嫩滑。
“楼越,请你自重一些,你喝醉了!”桔梗出声警告,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让她紧紧咬着唇。
忍着怒火!一定要忍着怒火!
他们需要修罗城的庇护,需要楼越的力量!
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有楼越,谨儿的内伤要拖很久才会好。
“你这样说话,算是有求于朕的态度吗?”楼越轻佻地问,张狂的气焰。
这美艳却冷傲的女人,他早就想搂在怀里好好温存一番了,如此绝色,错过了岂不可惜?
无视桔梗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反正喝了酒醉了,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为所欲为。
楼越低下头,一排狂暴的吻,落在桔梗洗白的脖颈上,似乎不满足,便动手拉开她的衣服,一只手探进去。
桔梗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气!
但是……
“楼越,谨儿受了重伤,我不想耽搁时间,请救救她!”
闻言,楼越一怔,轻薄的动作,顿了一下。
桔梗道:“你帮了我们,我自然会报答你,什么条件都没问题。”
楼越抬起头,将手从她衣服里抽回来,俊美的脸,恢复了冷酷,紫眸深沉,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出去。
桔梗坐起来,整理好了衣服,吸了一口气,便跟上他。
萧谨趴在床边,一口一口咳出血来,起初血色鲜红,慢慢的,血液的颜色变成了黑色。
无疆的反噬,太强了!
魇以元气顺着她的经脉,将无疆残留的气息统统逼出去,看得出来,即便是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脸上的神色也非常不好看。
妖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丝苍白。
萧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努力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抱歉……”
“哼,你是想起谁了?竟然分心了。”魇略带不满。
脸上微微一红,萧谨不想说出口,她是想起魏子遥了,在那种时候,竟然会想起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是因为这样导致他们几天的努力白费了,差点儿连累桔梗和魇重伤,她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看见她脸上的红晕,魇哪里会猜不到,顿时一阵不悦,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萧谨,你究竟把本大人放在什么位置?”
“我……”第一次被魇这样质问,她有些心虚。
“不用拖拖拉拉!”魇大声说,绝美的脸因为沾染了努力,而被邪气侵占,“答应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起的是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萧谨无力地说。
魇发出一声冷笑,嘲讽的意味很浓,“没有?你是在自欺欺人吧?自从魏子遥出现,你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坚定的心被动摇,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我呢?”
“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抛弃你,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和你永生也是我的梦想!”
“那魏子遥呢?”魇大喝。
“他是……”她犹豫了一下。
魇喃喃地说:“你难道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等到将来,你不会怨恨,因为和我的约定,所以舍弃了他吗?”
“别说了。”萧谨低声说。
魇看了她一眼,嘴角冷冷地扯起,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出去。
在门口迎面撞上了修罗王楼越,魇一身煞气十分可怕,竟生生将楼越撞得后退三步。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凶猛的一撞,怒而抬头,便看见魇那张因为生气而显出凶残邪恶的脸。
楼越一怔,竟没有开口。
而魇则根本不屑看任何一个人,只是扬长而去。
桔梗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和魇相处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大的怒气,而且还是对着谨儿。
这是怎么回事?
楼越阴沉着一张脸走进去,见萧谨虚弱地抬起头,便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不过那只神兽,他真的是神兽吗?”
“这一点毋庸置疑,修罗王在怀疑什么?”萧谨淡淡地说。
楼越嘴角边露出一个狂野冷酷的笑容:“怀疑倒不是,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比起我修罗城的魔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修罗王说笑了。”萧谨不置可否,她知道魇天生就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虽然美成那样,但微微有些淡红色的眼睛,却总是闪现着兽类的凶残。
楼越会这样想,恐怕是因为魇的气息实在太强了,那天在血池便,魇一出现,便立刻将地狱魔兽天夔的气息给压制住了。
所以,楼越才会这样说吧。
楼越也没有多说,答应了桔梗,自然就帮她疗伤。
浮光森林中
妖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一群浮光中,顿时,那些没有眼睛,只能依靠感知元气来判断危险的浮光吓得四散逃跑。
一个巨树在他脚下轰然倒下。
魇站在如同破旧楼房一般的树根上,半闭着眼睛,长发随风而动,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哈哈,嘿嘿,嘿嘿嘿嘿……”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忽然在魇的耳边响起。
他猛然抬头,眸光如同利刃一样:“谁?”
没有人回答,只是那诡异的笑声,像是锯子锯在坚硬的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样,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魇微微皱眉,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诺大的浮光森林,因为他的出现,而没有任何一只灵兽或者神兽敢靠近。
他的气息如此强大,胆敢靠近,岂不是找死?
可是,那笑声却似乎无所畏惧,放肆而张狂地在他耳边响着。
而让魇愤怒的是,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气息!
怎么可能?这笑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别怕,我们俩气息相近,简直是天生一对。”一个邪佞的声音忽然开口。
“你究竟是谁?”魇喝问。
“别问我是谁,知道了就没意思了。”那声音继续发出磨牙一样的声音,“萧谨不能陪你永生永世,我来陪你如何?”
魇带着一丝嫌恶:“本大人不喜欢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放肆的大笑又响起来,“我也不喜欢男人,可你,比女人还美,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美的人了!我不喜欢也不行!”
“找死!”魇浑身杀气暴涨,无数鲜艳的红色花朵从他脚底盛开出来,疯狂得涌向四面八方!
不管你藏在哪里,找出来都是一个字——死!
妖红的衣摆和头发如同被狂风鼓起一样,猛地张扬开来。
飞花如雨,红衣如火。
“美啊!”那怪异的声音感叹着,“魇,不用多久,我一定会得到你,一定会让你乖乖臣服!”
随即,声音戛然而止,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方圆百里之内,开满了妖艳鲜红的花朵,不管是地上,还是树上,都被那艳丽的鲜花占满了。
魇冷冷地看着四周。
没有吗?哼,逃得还真快!
周围涌动的风停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魇的额头上,慢慢有细微的汗渗透出来。
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种箭在弦上的紧张感了?对方给他的感觉,好像一块压在头顶的巨石,只有一根细细的铁丝拴着,随时随地都会砸下来。
想不到卡尔塔大陆上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简直是匪夷所思!
稍微寻思一下,他还是回修罗城。
月光静静地从云层后照下来,洒在修罗城中,别有一种森冷的感觉。
魇的脚步走在修罗城昏暗的走道上,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那些躲藏的织梦兽,随时随地都会用幻境来迷惑他。
只不过,他从来不为幻境所惑!
萧谨的房间里,很安静,疗伤之后,楼越和桔梗都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静静地睡着。
烛光照着她苍白细致的脸,她睡着以后像个没有防备的小孩一样,脸上的黑色斑痕,如同一个捍卫尊严的斗士一样,回应每一个盯着她的脸看的人。
魇慢慢坐下来,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连自己都已经迷失了。
他和这个人类少女,真的产生感情和依赖了吗?
也许当她说出愿意永生永世陪着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义无返顾的相信了。
沉睡中的少女眼睫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在他一怔之下,她已经睁开眼睛,一双清澈的明眸,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像是被窥探了心事的人一样,魇立刻站起来想走。
可是,衣袖却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轻地道:“魇,对不起。”
他微微抿了抿唇,用冷淡地口气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放手。”
“我知道你很难过,是我太自私了。”萧谨依旧紧紧地抓着他,不打算放手,“你刚才问我会不会后悔,也许我以后真的会后悔,可是,既然我从小就选择了强者之路,就容不得我后悔。”
“在我爱上魏子遥的时候,你一定在笑话我,其实,在对萧阑付出感情而没有回报的时候,我已经死心了,魏子遥只不过是我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他很重要,只是,他和我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对魇吐露心声,这些话是她心里反反复复纠结之后的结果。
她是很爱魏子遥,舍不得放开他,但是没有办法啊,她是从小就不甘于平庸的人,如果让她平平淡淡和那个傻书生过一生,她也会后悔的。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会后悔,她倒宁可选择追逐自己的宿命。
萧谨,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就是强者吧。
魇怔怔地听着,半响才问:“你愿意放弃魏子遥?”
“早点放手,也许更容易一点吧。”萧谨说,若是等到以后,越陷越深,反而更难吧。
而且,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魏子遥了,她已经不遗憾了。
魇转过头,看她一眼,正好看见她眼睛里一串泪水滚下来,重重地砸进枕头里。
心里一跳,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她头顶上揉了一下,“蠢女人,明明心这么疼,却说什么要放弃,你是在哄我开心吗?”
萧谨鼻尖酸涩,猛地抱住他的腰,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你告诉我,为什么心会这么疼?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啊!”
“是因为你真正爱上他了吧。”魇无可奈何地说,人最怕的是什么?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这是人类永恒的弱点,所幸,他是神兽,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萧谨抱着他,无声地抽泣,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女如此脆弱。
即便当时知道了萧阑对她的伤害,她也没有这么伤心过。
魇抬起头,看着修罗城的夜空,最后,只是说:“如果真的这么放不下,就去找他吧,人类的寿命这么短,百年而已,我能等的。”
“魇?”萧谨抬起红肿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用感谢我,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讨厌看见流眼泪的人。”
说完之后,魇粗暴地将她推开,然后大步走出去,留给她一个孤傲却惊艳的背影。
萧谨破涕为笑,擦着眼睛,喃喃地说:“谢谢你,魇。”
萧谨重新倒下去睡觉,眼睛闭上,心里却像是有无数轰鸣的声音一样,搅得她不得安宁。
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睡不着,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去隔壁房间找桔梗。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就连修罗城,都安静下来。
她走到桔梗的房间门口,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她不禁顿住脚步。
“楼越,你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怎么知道?”如此清冷的声音,是桔梗。
继而,修罗王楼越低沉的声音响起:“哦,看来你一点儿都不相信我。”
“凭什么相信你?”桔梗不客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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