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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因竟是兄长,她会如何的伤心痛苦啊!
萧谨面色如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黑色的斑痕,看起来尤其刺眼。
“我破开了结界,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她淡淡地笑着说,“有些事情,不见棺材不落泪,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可怜啊。”
“谨儿,原谅我!”萧阑万分痛苦,特别是看见她脸上的斑痕,那是她故意留下的吧。
萧谨只是微微一笑,便问:“我很想知道,父王讨厌我,甚至让我去死,哥哥你的心里,也一直都这样希望吗?”
“没有!”萧阑斩钉截铁地否认,“我心里,你一直是最重要的妹妹啊。”
“那为什么你不帮我,反而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呢?”萧谨平淡地问。
“我……”萧阑抿着唇,说不下去了。
桔梗连忙说:“谨儿,陈年旧事就不要谈了好吗?”
“有些事情我很想知道啊!”萧谨并不理会桔梗的话,固执地问,“当初,有人放过谣言,说哥哥之所以会这样虚弱病重,都是因为我是逐日之人,阳气太重,你因此不能复原,这些谣言,是哥哥放出去的吧?”
萧阑面色惨白,这是一切事情的源头啊!
如果当初没有这一念之差,或许父王会对谨儿宽容一些,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看见他的无声沉默,萧谨又开始笑起来了,“我啊,其实很想看看王妃是什么样子呢。”
“谨儿……”萧阑痛苦开口。
萧谨摇摇头,轻声说:“哥哥知道吗?我喜欢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去死,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你,你可以不要,但是,为什么要糟蹋呢?”
萧阑抬起头,忽然眼中泪水涌出来,这是他多年的心病啊!他悔恨,痛苦,日日夜夜被折磨。
她的妹妹啊,那么珍爱的妹妹,他怎么会这样伤害她呢?
每次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他都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这样做?
一直以来,这样爱护他,依赖他的妹妹,为何他会让她失去一切,父王的狠心,下毒杀害,有家不能回,绝色的容貌被毁……
“谨儿!”萧阑上前一步,对着她跪下来,“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你,杀了我吧。”
萧谨怔了一下,立刻闪身躲开,道:“我不会杀你的,萧阑,你会明白的,失去一切,有多痛!”
萧阑遽然抬头,猛然只看见她一脸冷酷决然的笑,“你的王妃只是一缕游魂吧?我告诉你,我可以让游魂重塑灵体复活,让她变成真正的人!和你在一起,不用依靠什么定魂珠才能保胎!”
萧阑面上全是震惊之色,他知道谨儿不会说谎,他更知道,他这个妹妹,无所不能!
“可惜啊,我不会帮她,这个害我失去一切的女人,她生下孩子之后,就会魂飞魄散!就算转世也没办法和你在一起!”萧谨大声说,“萧阑,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悔恨吧!我才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好好的活着,看着挚爱之人离去,然后孤独终老!一辈子都别想解脱!”
她歇斯底里地说话,把萧阑完全震住了,那样强大的气势,让他几乎连心跳的能力都失去了。
“谨儿!冷静一点!”桔梗一把抓住萧谨的手,将她拽到一边。
萧谨一脸疯狂的笑,“桔梗,看到了吧,从此以后,我对司幽境的羁绊,彻底斩断了。”
桔梗心疼地看着她:“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萧谨低着头,默默地沉思一会儿,似乎想通了很多,慢慢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出去。
幽深的神殿,只有他们三个人,那寂静的脚步声一直在深深的回廊里回荡,像是沉寂了几千年的灵魂重新被唤醒了。
萧阑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到神殿的大门之外,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其实,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无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他太了解萧谨的个性了,她是绝对不会原谅如此伤害她的人!
站在神殿的大门外,萧谨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司幽境,一到夜晚,这里就是完全的黑暗,没有光亮,完完全全是黑暗的世界!
冷凝的目光扫视着,最后萧谨忽然抬起手,指向了整个司幽境的制高点——位于皇宫中的高塔!
那是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微弱的光芒,在浓浓的黑雾中若隐若现。
“魇!把定魂珠抢回来吧!”
随着她的声音,一抹妖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黑夜中,阵阵狂傲的笑声撕裂了黑夜。
“哈哈哈——这点小事都要我出马!也罢,就如你所愿吧!”说完,魇大笑着,以恐怖的速度冲进夜雾中。
因为速度太快,那夜雾如同被割裂了一样,形成两道宽阔高大的深渊,而里面的一点妖红一闪即逝。
“不可以!”萧阑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看不到魇的身影了,他只能凭借本能去追。
而萧谨却一闪身到了他面前,将他拦下来,“到哪里去啊,哥哥?”
“谨儿,你不可以这样做!”萧阑目眦欲裂,一想到没有定魂珠的后果,就害怕地浑身发抖。
“我来司幽境的目的,就是定魂珠,要让我空手而归,怎么可能?”萧谨冷冷看着他痛苦慌张的面孔。
很奇异,这一次她的心竟然没有疼了。
若是以前,看到兄长这样,她一定很心疼,会想不顾一切抚平他紧紧皱着的眉。
但是现在,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
“任何东西我都能给你,但是定魂珠不行!”萧阑咬着牙说,他被萧谨拦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上前一步,即便周围都有形影不离的‘夜影’守卫,也无济于事。
萧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让夜影们非常忌惮了,他只能暗中让夜影去高塔上,保护小离。
不过,他怎么知道,前往高塔中去抢定魂珠的魇,可是比萧谨更加可怕!
那家伙,心狠手辣的时候,可是连萧谨都自愧不如呢!
“我只要定魂珠!”萧谨微微一笑,见萧阑忍无可忍想动手,她顿时大笑起来,“哥哥!不用抵抗了,我想要的东西,会有得不到手的吗?”
“谨儿,算我求你好吗?”
“求我?”萧谨一阵大笑,“真可惜呢,魇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抢到定魂珠了,若是王妃反抗的话,真不知道那残忍的家伙会怎么对待她啊!”
萧阑只觉得一阵晕眩,运起全身的元气,忽然从萧谨身边闪过去,而萧谨竟也奇异地没有阻挡。
他想也没想,立刻朝高塔飞快冲去,可是脚步刚刚一动,魇的身影,便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萧谨的身边。
妖红的衣袂一闪而过,在黑夜中也是如此惊艳!
萧谨笑看着魇,只见他轻哼一声,左手慢慢撑开,沾满了鲜血的手上,一枚宝蓝色的珠子冉冉升起。
迷离的蓝色光芒象征着生命的延续。
这就是定魂珠了。
“你动作倒是挺快的。”萧谨笑着瞥了一眼定魂珠。
魇散漫地说:“让我做这种事简直是大材小用好吗?那女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萧阑在看见魇手上的鲜血时,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他本来身体就弱,经不住打击,这么一惊之下,竟然一口污血喷出来。
黑暗中,许多夜影出现,护卫在他身边。
萧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只有桔梗微微皱了一下眉。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了。
这兄妹二人如此反目,实在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之前她尽力隐瞒了这么多年,哪里会想到,萧谨会忽然出现,听见了她和萧阑的对话。
萧阑俯着身,一直咳血,过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苍白的唇被鲜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谨儿……”他声音颤抖,“小离和孩子都是无辜的,你恨我,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何要伤害她们?”
萧谨沉默地看着他,她是第一次看见沉稳温柔的兄长如此痛苦,那样子几乎是生不如死,颤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种哭泣的意味。
她的心,也被紧紧地揪疼了,但是很快,她就冷然一笑。
“哥哥,憎恨我吧,就这样永远把我记在心里!”
萧阑抬起绝望的双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终于忍不住跌落了泪水。
“谨儿……”
“从今往后,你我势同水火!我不会原谅你,你也千万别原谅我!我萧谨和司幽境势不两立!”
萧谨一拂衣袖,扔下狠话,回头看了一眼桔梗,两人一点头,然后在萧阑绝望的注视下,带着定魂珠大摇大摆地离开司幽境。
“陛下!”看着萧谨等人离开,那些夜影,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萧阑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污血的气,才说:“召集五位王,全力追捕叛逃的大祭司桔梗,以及……叛逆者萧谨!”
“是!”
夜影们立刻去执行命令,可是萧阑再次开口:“只要追回定魂珠,不要伤害他们……”
离开司幽境,三个人直接进入浮光森林,超级高手的速度,任司幽境派出无数高手,也绝不可能追上他们。
“桔梗,你这么离开司幽境,没事吧?”萧谨有些歉意,要不是因为她,桔梗好好的做司幽境的大祭司,人人尊重,何必逃出来?
“那个地方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以前留下是为了那些禁术,现在我已统统学会,还有必要留下吗?”
看着桔梗自信美丽的脸庞,萧谨心里一动,道:“关于招魂术,已经没问题了吗?”
说到这个,桔梗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没问题了!还好我提前准备,利用大祭司的职务之便,偷偷拘走了司幽境一半以上的魂魄,他们可都是昔日的强者!”
萧谨一听,本来一直抑郁的心,忽然之间豁然开朗起来,虽然依旧很难过,不过桔梗带来的消息,还是让她精神无比振奋!
追求强者之路,原本就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事情!
后面追逐的夜影太多了,虽然逃脱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萧谨和桔梗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夜影天生就是黑暗里的行者,对于追踪之事尤其擅长。
特别是他们认准了灵魂的气息,就会不死不休地追着你跑。
“分头走!”萧谨低喝一声,三个人便很有默契地朝三个方向散开。
“两个臭丫头!要是你们被追上了,本大人可是会嘲笑你们的!”魇狂恣的笑声远远地消逝了。
萧谨和桔梗同时一笑,谁被追上还不一定呢!
他们是从小在司幽境长大的,对夜影非常了解,而魇就不一定了,那家伙那么猖狂,而且还带着定魂珠,肯定是夜影重点追逐的对象!
想到这里,萧谨不禁暗笑,要是让魇知道他被她们算计了,肯定大发雷霆。
不过谁让他实力最强啊,作为皇族神兽,自然是不会将一群夜影放在眼里的!
将身上的气息完全掩盖,甚至用特殊封印把自身灵魂也封印下去,别说夜影,就算萧阑亲自来,也别想追上她!
萧谨逃跑的方向是浮光森林的东边,一出森林,便是东离国的国土,都城就在不远的地方。
她离开东离国,也有大半年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那傻书生怎么样了?
心里微微有些悸动,大概是在兄长那里得到了残酷的真相,因此她的心忽然变得脆弱敏感。
她一向不是弱者,不可能找人寻求安慰,就算在桔梗面前,她也没办法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是在魏子遥面前无所谓,她可以示弱,因为在他眼里,她本来就是个无依无靠到处漂泊的人。
他会真正的怜惜她。
一边想着,她已经不由自主驾驭着火羽鸟,朝都城魏府而去。
本来想去山庄,可是她路过山庄的时候发现黑灯瞎火,空无一人,因此想着魏子遥一定会在魏府。
火羽鸟翱翔在魏府的上空,让她意外的是,今天的魏府,比魏子遥高中那天更加热闹。
魏府门前,停满了华丽的马车,不断有达官贵人下车,门房也不断通报着来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身份更加煊赫。
甚至连当朝皇帝的小公主萝葭也来了,这面子,委实也太大了吧!
魏家在办什么喜事吗?看着灯红酒绿,丝竹阵阵,但也没有敲锣打鼓,挂上喜字,所以,应该不可能是魏子遥和魏雪成亲吧?
萧谨有些不解了,她所知道的魏家,在东离国可没有什么权势,如今除了一位状元,很得皇上赏识,但是,短短半年,以魏子遥的性子,不可能一步登天,让全国的权贵都来巴结他吧!
她从火羽鸟上下来,偷偷躲在府外看着,没有多久,她看见一辆朴素却庄重的马车飞快地驶向魏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萧谨心里一动,这老者,是那天在别院中见过的,和光耀殿圣君宋云霜比试的霍老。
当初听宋云霜的话,这霍老是东离国数一数二的召唤师,这个时代,强大的召唤师,连王侯都要巴结,霍老这样的人,应该只有皇帝才请得动吧?
可是,他今日居然纡尊降贵驾临魏府,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萧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短短半年,魏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个普通的家族,怎样才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崛起,并且辉煌至此。
除非,魏家突然出了一位九星以上的召唤师,否则,谁吃饱了撑着来巴结?
想到这里,萧谨不禁笑了,她认识魏子遥之后,便已经调查过魏家,这个家族以文传家,从来没有听闻有召唤师出现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而此时,在霍老来到的时候,一行人便快速走出来,为首一人赫然是魏雪,她身旁还有魏家二老,以及魏子遥。
这全家老小一起出来迎接霍老,可见这位老者在东离国确实地位非凡了。
“师父您终于来了!”魏雪开心极了,像小鸟一样欢快地飞奔到霍老面前,娇嗔着,“雪儿等了您很久啊!”
“雪儿,不得这么无礼,快给霍老行礼。”魏老爷在旁边严肃地说了一句,这位霍老,在东离国,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他这女儿太没教养了!
魏雪一听就不高兴,一张嫣红的小嘴嘟起来。
霍老道:“不用行礼,今天雪丫头的生日,别让她不高兴。”
言语之间,对这个魏雪是极为宠爱。
“还是师父最好了!”魏雪眉开眼笑,搀着霍老的手走进去,“师父请进去,今天我让人准备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呢!”
魏家众人都跟在后面进去,魏子遥从始至终都站在旁边,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一脸疲倦之色。
他在最后进去,进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之外的黑夜,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然而他最终只能失望地收回视线。
萧谨立在阴影中,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才慢慢地走出来。
师父?
那个一无用处的刁蛮小姐魏雪,居然能拜霍老那种强大的召唤师为师?
难不成,那丫头身上还藏着什么她不曾看到的天赋?竟能让霍老这种强者也破例把橄榄枝抛给她?这是要羡慕死多少东离国真正有天赋的年轻人啊!
怪不得,一向没落的魏家竟会在短短半年里门庭若市,这魏雪今天过个生日,连萝葭公主都来庆贺。
有意思啊!那霍老究竟哪根筋不对劲儿了?
萧谨想了想,便从魏府的后院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去。
有霍老捧着,魏雪现在俨然已经是东离国最风光的姑娘,过个生日便大肆铺展庆贺,宴请了东离国无数贵族富豪。
小小的后院都是忙碌的丫鬟。
“先把这盅金丝血燕送到书房中给霍老。”一个丫鬟急匆匆端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往客房的方向去了。
萧谨连忙跟上去,半路上打晕了丫鬟,套上她的衣服,随便从纳戒里拿了张人皮面具带上。
这是桔梗研究的东西,真方便啊,随随便便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书房的位置她知道,,魏府本来就不大,一拐弯就到了。
这书房门口,竟然加持了一层结界,那结界的精密程度,连萧谨都觉得惊叹。
这是防止有人靠近偷听的,还好自己装扮成侍女,要是刚才偷偷过来准备听墙根,现在恐怕就糟糕了。
那霍老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竟然还要结界来保护。
不过,设了这么强大的结界又如何?她还不是大摇大摆走进去!
轻轻在外面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霍老的声音,让她进去。
萧谨低着头进去,眼角偷偷往上一瞥,不经意之间,竟然看到魏子遥也在。
她吃了一惊,不过还是若无其事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装作将燕窝盛出来的样子,听着他们说话。
只听那霍老叹了一声,对魏子遥十分有礼貌地说:“魏大人,是否想起什么了?”
魏子遥十分不耐,他这个人一向温和,能露出这么不耐的表情,显然已经被烦扰多时了。
“霍老,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玄级召唤师,我只是一介文人,怎么高攀得上那样的大人物!”
霍老道:“兴趣是魏大人哪次结识的,对方并没有言明身份?”
“我结识的人,霍老不是一一都盘查过了吗?”魏子遥有些发怒,脸庞微微涨红,若不是碍于对方身份,他早已经拂袖而去,那还会让人一次又一次盘问!
霍老沉默地看着他,像是无法从那张清俊的脸上看出任何说谎和隐瞒的痕迹,心里暗暗道:想不到这书生的嘴巴这么严!竟然怎么都问不出来!
不过也正常,他身后有一位玄级召唤师,那位大人肯定交代过他要保密,那位大人,一定是隐世的高人!
不过,上一次她会出来保护魏子遥,那表明她对这书生是很好的,否则何必管他一个文弱书生的死活呢?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书生竟会和一位玄级召唤师牵扯上关系!
霍老一边想着,一边在脸上还保持着长者的微笑,不能得罪这个书生是肯定的。
“魏大人啊,老夫是非常仰慕那位大人,若能见她一面,死也无憾了,你若是想起什么,可千万不要对老夫隐瞒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霍老是魏雪的师父,魏子遥自然不可能对他翻脸,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认识什么召唤师!今天是雪儿的生日,外面宾客太多,恕我不能继续陪霍老说话了。”
霍老点点头,一脸惋惜之色,这书生还真是难缠!为了接近他,他已经破例收了魏雪那丫头为徒,这样才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盘问魏子遥而得罪了他身后的神秘高人。
魏子遥出去之后,霍老叹息了一声,转头看见一个丫鬟低着头在摆弄燕窝,不禁不悦道:“都说了不准让人进来打扰!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小姐的吩咐。”萧谨指了指那盅燕窝。
霍老没说什么,对她挥挥手道:“出去吧!不准乱嚼舌根知道了吗?”
“知道。”萧谨拿着空了的托盘转身,恰好魏雪高兴地跑进来,一看见她就把一个锦盒往她手里一塞,“师父,里面好多部品,是爹娘让我孝敬给您的!”
萧谨顺势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她不禁好笑,这魏家果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于霍老这样的强者,这些昂贵补品和路边的杂草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霍老竟然还呵呵地笑着,一脸受用的样子,似乎非常稀罕那些玩意儿!
“雪儿有心了,今天是你生辰,为师也带了礼物给你。”
“是什么?是纳戒吗?”魏雪非常羡慕地看着霍老手上那枚高阶纳戒,那是召唤师才能拥有的,普通人根本用不了。
这魏小姐还真是刁蛮惯了,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
霍老眼中那点儿不耐烦眉头逃过萧谨的眼睛,不过他很快就笑着,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白玉盒子。
“纳戒哪有这枚‘洗髓丹’珍贵啊。”
“洗髓丹?”魏雪眼睛一亮,就算她是普通人,也知道洗髓丹的珍贵,因为,这正是像她一样普通的人所追求的灵丹啊!
这是连那些贵族王侯都得不到的东西!
双手颤抖着将白玉盒接过去,魏雪说话都有些颤抖,“师父,这,这真的是洗髓丹吗?”
“为师岂会骗你?”这洗髓丹可是连他都弄不到呢!可是圣君为了结识那位玄级召唤师,可是很舍得下血本啊!
这洗髓丹是圣君亲自炼制的,品阶太高,魏雪吃下去,恐怕一跃就能超过东离国大部分年轻一辈的召唤师!
真是撞了天大的运啊!
连萧谨都不禁抬了一下眉,一枚洗髓丹啊,连她都觉得珍贵的东西,竟这么随便给魏雪了?
看着魏雪欢天喜地要立刻吃下,霍老好说歹说才劝住,这丫头性子急躁,一点儿都不稳重,哎,收她为徒可不要毁了他一世名声啊!
“对了,雪儿,你再跟师父说说,那魏子遥的朋友吧。”霍老趁机又问。
魏雪嘟着嘴说:“师父怎么老喜欢问那个呆子?他所有的朋友,认识的人,我都告诉师父了啊!”
“哦?除了那些,他新结识的,还有什么人吗?”
魏雪偏着头想了一下,说:“那呆子那么呆,结识不了太多人啦,最近一段时间又魂不守舍,整个人都不对劲儿,有人拜访都称病!说起来,有大半年没认识什么人了,除了半年前那个丑八怪!”
霍老心里一动,半年前?那神秘高人的出现,不正是半年多前吗?
“什么丑八怪啊?”
“就是个脸上长了胎记,丑死了却妄想勾|引他,被我抓了个正着!呵呵,现在恐怕死了吧。”魏雪不屑地说。
霍老火了近百年,思维敏锐,锲而不舍地问:“死了?怎么死了?”
魏雪于是将那天去山庄撞见了魏子遥和萧谨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发生了爆炸,她晕过去,醒来之后受了重伤,而那丑八怪也不知道所踪了。
她只以为萧谨死了,有魏子遥保护她都受了那么重的内伤,那丑八怪就更不用说了!
听了此话,霍老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又问:“那一天,魏子遥没有受伤吗?”
“没有啊!”魏雪摇摇头,虽然她也很纳闷儿。
“那丑八怪呢?她叫什么名字?”霍老几乎要笑出来了,半年了,终于有音讯了!
看来圣君的一枚洗髓丹也没有白白浪费啊!
“丑八怪肯定死了!我醒来之后她就不见了,那呆子从那以后就天天丢了魂儿一样,哼!”魏雪撇着嘴,想了想,“我听过那呆子似乎叫她‘轩辕姑娘’。”
“轩辕……”霍老沉思着,搜索关于‘轩辕’这个姓氏的一切。
听到这里,萧谨眼中已经逐渐升起了杀意。
想不到这霍老竟然还在找她,而且已经追查到魏子遥这里了,看来那镇东侯世子没有帮她好好保密啊!
咬了咬牙,没有泄露身份,倒不是怕这老头子,他身后那宋云霜她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不想再给魏子遥惹麻烦。
看他的样子,似乎最近被这老头骚|扰得够烦了!
打听到了关于那位玄级召唤师的消息,霍老自然不会继续停留在魏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魏家的人虚与委蛇,他也着实够烦了!
霍老匆匆离开之后,魏雪便以主人的身份在酒宴中穿行,大肆宣扬她得到了洗髓丹的事情,骄傲跋扈,看得众多贵族公子又嫉妒又羡慕。
但是,这魏雪如今是霍老的关门弟子,霍老居然给了她洗髓丹,可见她多受重视,因此就算是那些有权势的贵族,也不敢得罪她。
萧谨已经伪装成丫鬟,在魏府行动很方便,她在院子里到处找魏子遥的身影。
终于,在花园里,看见他和萝葭公主站在一起,一丛山茶开的正好,一双碧影赏心悦目。
萝葭公主说道:“萝葭愚笨,昨日老师所讲并未领悟,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再请老师讲解一二?”
这公主俏脸微红,长得很是秀丽,姿色比魏雪胜了好几分,楚楚动人,双眸明澈。
魏子遥在宫里教几位皇子公主读书,虽然年纪轻轻,但博学广闻,才识过人,加之年轻,也不是古板严肃的老学究,因此那几位皇子公主还是很尊敬他。
这位萝葭公主,很是仰慕他的才华,这一次,也是完全看在魏子遥的面子上,才会接受邀请前来。
魏子遥相貌英俊,性格温柔,是典型的谦谦君子,远观如芝兰玉树,近看如温润美玉,笑起来,会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他见公主来请教,因为不是在学堂,因此没那么多讲究,正好心情不好,沉浸在学问中,反倒会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公主不懂哪里?”
萝葭公主立刻从纳戒中拿出一本书,看不出来,这公主还是个召唤师!
魏子遥接过书,看了一眼,便微笑开始讲解,他声音很温柔,只有公主一人,不用大声,用那种细细如泉水一样的声音,撩拨在心上,又舒服,又痒……
萝葭公主起初还专心地听着,慢慢的,便魂不守舍地抬起头,一双明眸悄悄地盯着魏子遥低垂的侧脸看,脸颊渐渐染上红晕。
魏子遥讲的很专心,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公主爱慕的眼光。
这世上,只有学问能令他心动,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人……
轩辕姑娘,为何你再也不出现了呢?
萧谨就站在不远处的廊柱下面看着,灯笼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一夜很安静,岁月静好,良辰美景。
灯影中那一对身影互相映衬,竟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嫉妒,心里微微发酸。
那是什么感觉啊?这傻书生有福气,那魏雪根本配不上他,这公主倒是和他很相配。
他配了公主,做了驸马爷,成就一段佳话,倒是再好不过,对他的前途,他的理想,都是莫大的帮助。
萧谨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并不希望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萧谨,你怎么能这样?得不到兄长的爱,所以将爱意寄托在别人身上吗?
悄悄握紧了拳头,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
她不应该再去打扰这个傻书生的生活,他们永远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要和魇一起寻求永生永世,这傻书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想到这里,萧谨便转过身,匆匆离开。
而此时,魏子遥恰好讲完了公主不懂的地方,抬起头来,不经意间,忽然瞥见走廊下一个身影快速地闪过去。
他怔了一下。
“魏公子,过几天我宫里的红茶盛开,我想邀你……”
“抱歉公主,微臣有点事。”魏子遥没有听她说完,便急匆匆地行礼,然后竟然没有得到公主的同意,便快步离开。
“魏公子!”萝葭公主轻轻咬着嘴唇,一脸伤心,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好不容易能和他独处……
魏子遥顺着走廊一直追出去,到了大门外,也没看见那身影。
难道是看错了吗?他夜有所梦,日有所思,看见个和她相似的身影都会激动不已。
茫然地在大门外的街道上徘徊,灯笼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萧谨换下丫鬟的衣服,扯掉了人皮面具,从魏府后门的巷子里走出来,正想召唤火羽鸟出来,忽然后面一声焦急的呼唤让她一怔。
“轩辕姑娘!”
她回过头去,只见长街的尽头,一个颀长的身影飞快地朝她跑来。
她眯了眯眼睛,在那一刻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钉住了,居然一动不动等在那里,等着他跑过来。
“轩辕姑娘……”喘着粗气,魏子遥弯着腰站在她面前,大概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一时半会儿都喘不上气来。
萧谨看着他,心里忽然流过一丝酸涩,想到在司幽境,听到兄长和桔梗所说的话,想到自己真的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明明有期待,却不得不强行压制下。
她鼻尖酸酸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着,竟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魏子遥猝不及防,差点儿被她撞得摔倒,脑子里还是蒙蒙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呆怔在那里。
直到他听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低泣,这才算是慢慢找回自己的神思。
不知道是该替她难过,还是该替自己高兴,这一次,是她主动扑到他怀里,让他拥抱的吗?
魏子遥不敢置信,两条手臂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抬起来,他很怕这是幻觉,或是一场梦,只要他稍稍一动,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是真的吗?
萧谨只埋首在他怀中,低声啜泣着,她心里很委屈,苦得像是盐水一样,可是谁都不能让她倾诉,只有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书生,竟可以让她放心地在他面前哭。
“魏子遥,你为什么不抱着我?”萧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地说。
魏子遥一怔,心脏砰砰直跳,抬起手圈着她的腰,试了一下,没问题,她是真实的,身上的体温暖暖的,于是她又大胆起来,用力将她圈禁起来。
萧谨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苦笑,看不出来,这双提笔写字的手,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什么都不管了,只要享受这一刻被呵护的感觉就好了。
“轩辕姑娘,我……”魏子遥闭着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艰难地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他知道这话太轻浮,听在她耳朵里或许会被她嫌弃,可是他除了这句话,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只想这么说,因为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她。
萧谨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人,性格豪爽,更喜欢直白的话,所以她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道:“我何尝不想你呢?”
苦修的日子,只要平静下来,就会想起他温润的眉眼,让人平静的笑容。
他和兄长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