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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龙场开悟、讲学的重要场所。
《后汉书·杨彪传》中谈道:“安贫乐道,恬于进趣,三辅诸儒莫不慕。”意思是说,人们要能安于贫穷困苦,并且以坚持自己的信念、理想为乐。正是凭借“安贫乐道”的精神,王阳明才没有委靡堕落,反而在悟道讲学中,独创了心学。他自己在《始得东洞遂改为阳明小洞天三首》中写道:“藐矣箪瓢子,此心期与论。”诗中引用了颜回对待艰苦生活的态度“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王阳明说:“颜回虽离我们很远,但我愿意像他那样安贫乐道。”
在王阳明看来,安于贫困生活,以学习和掌握圣人之道为乐,不被现实与名利所扰,便会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这与佛家的持戒之道是一脉相通的。明代施惠在《幽闺记·士女随迁》中说:“乐道安贫巨儒,嗟怨是何如,但孜孜有志效鸿鹄。”如果沉浸在世俗名利中不能自拔,一心追求欲望的满足,那么还不如在宁静的海边享受简单的幸福。著名学者梁实秋在《雅舍小品·图章》中也说过:“安贫乐道的精神之可贵更难于用三言两语向唯功利是图的人解释清楚的了。”
总之,能够安贫乐道,独守内心的清净,是修行的一种境界。若做人也能够如此,则必将有所收获。
与人攀比,不如自我攀比
德章曰:“闻先生以精金喻圣,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以煅炼喻学者之工夫,最为深切。惟谓尧舜为万镒,孔子为九千镒,疑未安。”
先生曰:“此又是躯壳上起念,故替圣人争分两。若不从躯壳上起念,即郋尧舜万镒不为多,孔子九千镒不为少。尧舜万镒,只是孔子的。孔子尢千镒,只是尧舜的,原无彼我。所以谓之圣,只论精一,不论多寡。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便同谓之圣。若是力量气魄,如何尽同得?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所以流入功利。若除去了此较分两的心,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即人人自有,个个圆成,便能大以成大,小以成小。不假外慕,无不具足,此便是实实落落,明善诚身的事。”
一天,王阳明的弟子刘德章向王阳明表达了自己的一个疑惑:“先生以纯金比喻圣人,以分量的轻重比喻圣人才智的大小,用炼金比喻学者的修养功夫,最为深刻准确。只是您把尧、舜比喻成重万镒的纯金,把孔子比喻为九千镒的纯金,似乎不太妥当。”
对此,王阳明回答说:“你这又是从外在形式上去考虑问题,从而有意为圣人争些分量。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把尧、舜比做万镒纯金也不为多,把孔子比为九千镒纯金也不为少。尧舜的万镒也就是孔子的,孔子的九千镒也就是尧舜的,原本就是不分彼此的。要知道,圣人之所以为圣人,重点看他们的内心是否精一、纯明,而不在于他们心智的大小。只要心至纯至精为天理,就都是圣人。如果谈及他们的才能气魄,怎么可能相同呢?后世儒生只在才能上作比较,因此陷入功利之心中。如果消除了比较才能的私心,每个人尽自己的力量、精神在存养天理上下功夫,就会人人功德圆满:能力大的做出大的成就,能力小的做出小的成就,无须借助外力,无不完美纯粹,这才是踏踏实实、明善诚身的事情。”
生活中,差别无处不在,于是一些人在差别中情不自禁地将自己与别人进行比较。如果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不是很大,那么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感到些许平衡;如果自己比对方好,心里就容易产生骄傲感;如果自己不如对方,心里就会感到失落、痛苦;更有甚者,会因为嫉妒而诋毁那些比自己出众的人。比如别人收入比自己多,就会觉得别人的收入来源可能不正当;别人长得比自己漂亮,心里就会暗骂对方是“狐狸精”、“花瓶”之类。
人往往就是这样,很多烦恼都是因自己觉得不如周围的人而滋生出来的。其实世上本无事,实是庸人自扰之。别人在其熟知的领域超过你,并不说明你技不如人,只能代表你不了解某一方面的知识,而在其他方面,你可能比他强,想明白了这些,也就没有心结了。如果你还是想不开,那就跟那些不如你的人比较,不妨做一回鲁迅笔下的阿Q。总之,只有跳出“与别人比较”的心理,才能成为与“自己比较”的独立的自我。
一天,一个国王独自到花园里散步,使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是,花园里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枯萎了,园中一片荒凉。
后来国王了解到,橡树由于自己没有松树那么高大挺拔,因此轻生厌世死了;松树又因自己不能像葡萄那样结许多果子,也死了;葡萄则哀叹自己终日匍匐在架上,不能直立,不能像桃树那样开出美丽可爱的花朵,于是也死了;牵牛花病倒了,因为它叹息自己没有紫丁香那样的芬芳;其余的植物也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只有很细小的心安草在茂盛地生长。
“小小的心安草啊,别的植物全都枯萎了,为什么你这么勇敢、乐观,毫不沮丧呢?”国王问道。
“国王啊,我一点也不灰心失望。因为我知道,如果国王您想要一棵橡树,或者一棵松树、一丛葡萄、一株桃树、一株牵牛花、一棵紫丁香,等等,您就会叫园丁把它们种上,而我知道您寄希望于我的就是要我安心做小小的心安草。”小草回答说。
计较他人的长处,贬低自己的短处,只会让自己陷入自毁的泥潭。人们常常觉得自己不够好,因为别人比自己更好;自己不够聪明,因为张三比自己更聪明;自己不够能干,因为……人们总是有理由否定自己。我们也应该学习心安草,跳出“与别人比较”的模式,成为与“自己比较”的独立的自我。
如果你消除不了比较才能的私心,那么你至少要学会客观地看待自己和他人,不仅要看到对方的优点,也要看到自身的优点。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正是这个道理。当你做到了客观比较,你就能看清自己的生存价值,也就能知足常乐,真正达到王阳明所说的“人人自有,个个圆成”的境界。
满足需要,而不是满足欲望
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自家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王阳明认为,喜、怒、哀、乐的情感,就生发它们的本体来说,是中正平和的。只是人们在表达喜、怒、哀、乐时往往夹杂着别的意思,才会过度或不足,就成了私欲了。由此可见,如果心不受欲望的操控,人们所产生的喜、怒、哀、乐等情感就不会有痛苦、快乐的区别了。
而如何才能让心摆脱欲望的操控呢?其实只需要人们分清自己的需要和欲望,即满足自己的需要,而不是满足自己的欲望。可惜大多数人都分不清楚这两者的差异,往往错将“欲望”当成“需要”,结果为自己带来无尽的烦恼和痛苦。
简单来说,需要是人们本能的反应,是此时此刻的反应。正如此刻你饿了,就需要吃饭;此时你口渴,你就需要喝水;此时你困倦了,你就需要休息……“需要”是很单纯的感受,也是最本质的反应。如果你不能及时地满足自己的需要,那么你的身体就会提出“抗议”,比如,饥不饮食、渴不饮水,生命的能量就会透支;困倦时不睡觉,那么精神就会崩溃。
曾经有一位记者采访一位大作家,记者问他:“您认为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没想到,这位大作家竟然回答说:“大便通畅!”作家解释说,当你便秘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作痛苦了。
人的“需要”是不能够压制的,正如花开柳绿是因为时节到了,花苞需要绽放,柳芽需要舒展;正如久旱的大地需要甘霖的滋润,以便植物生长;正如湖泊需要水草来自我净化……需要是真实的,归于本质的,也可以说,“需要”是必需的。
需要,是生理本能的反应,同样也是心灵的反应。我们在职场、商海奔波劳碌,常常会不可避免地感到压抑,这时候,我们的心里自然而然就生出一些需要,需要放松一下,需要发泄一下。也许,此时此刻,你就是想去街边的花园散散步;也许,此时此刻,你只是想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看书;也许,此时此刻,你突然很想一个人看一场老电影……这些都是当下心灵的需要,是你此时最真实的感受,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满足它呢?没错,幸福是相对于痛苦而言的,如果我们当下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那么你就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一刻的痛苦。所以说,人生本能的满足和需要,是胜过一切的。
而欲望,是人们的意念,是属于未来的产物,这种意念驱使着人们去追逐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有了欲望的时候,人们的心就已经投向了虚无缥缈的未来。人们把欲望奉为至上,可是欲望却回报给人们无尽的痛苦和烦恼。人们之所以会常常感到心烦苦闷?正是因为我们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可是人的欲望能够得到满足吗?答案是否定的。
因此,人们时常感叹:欲望就好比天边的地平线,看似不远,可是当你用尽全力奔向它时,却永远也无法到达。正如夸父追日,那是遥不可及的美妙幻想,耗尽生命去追逐,却永远也追不到,最终死在追逐的路上。人的欲望是无法被满足的,它就像悬挂在驴子面前的萝卜,看得到却够不着;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即使你刚刚满足了一个欲望,新的欲望又会迅速升起,诱惑你去追逐。人一旦落入了欲望的旋涡,就只能苦苦挣扎,循环往复不得解脱。
有人问孟子:“如果再给你一次生命,你要怎么活呢?”孟子回答说:“我一定会多注意我的需要,少关注我的欲望。”孟子这么回答正是看清了需要和欲望的本质区别:欲望是虚妄的、复杂的、难以掌控的未来;需要才是真实的、简单的、触手可及的当下。他告诫人们应该去满足自己的需要,克制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