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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也罢。”厉玄淡淡回声,忽然用手将额前的发随便一拢,又全数塞进发髻的束带里,将整个额头全都露了出来。
“厉侍卫,你……”岳陵第一次看到厉玄将额头露出来,却吃惊的看到在他的左额角,有一个极丑陋的三角形烙印,那种烙印他认得,只有最卑贱的奴隶身上,才会被这样随意的烙上记号。
“很难看么?”厉玄淡淡问道。
“不……没有。”岳陵磕磕巴巴的说道:“只是,只是有点好奇,厉侍卫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难看也无所谓。”厉玄淡然说道:“因为这记录着一个人对我的救命之恩。”
因为觉得是耻辱,所以才会小心的掩藏,才会觉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是不断的抽痛。
可是当真相揭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给予他们这个印迹的人,其实付出的更多,失去的更多。
所以屈辱不在,只剩感激。
既然如此,又还有什么不可见人?
这四天来,流光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蔷薇的身边,无论到哪里去,一只手总是牢牢的牵着她的手,至少,也一定要让她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蔷薇安宁的顺从着流光的霸道,他说天气冷,她就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个严实;他说想看她笑,她就听话的扯起唇角;他不许她一个人睡,她也默认他在身边,任他一晚一晚用力到几乎要将自己勒进他的身体里。
可是即使是如此,流光仍是不高兴的,他为她穿衣服的时候,每每指掌抚过她的膝盖,就会变的面色铁青;她对他笑的时候,流光却会忽然的别过头去不看她,对着她大声吼:不许笑!而他抱着自己时所用的力度,也仿佛根本不是抱着自己在意的人,而是抱着自己的敌人,几乎可以生生的将她的腰勒断了去。
面对她的时候,流光向来有些别人看不到小孩子气,别扭,撒娇,执拗的想要某件东西。可是哪一次,都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过。
这四天来,除了偶尔不得不分开的时候,自己的手,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掌心,即使是现在坐在马车里,他也专横的不许她自己坐,而硬要把她捞到怀里。
没有任何反抗,顺从的偎进他的胸膛,将头靠上他的肩,轻轻的闭上眼睛。
蔷薇不得不承认,在这里睡,要比靠在车壁上睡,舒服的多。
困倦的感觉一层又一层的袭来,动动身子将自己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放心的在流光怀里沉沉睡去。
听着蔷薇的呼吸渐渐趋于均匀平稳,流光的目光羽翼般从蔷薇精致的面颊上滑过。
这几日来,蔷薇睡着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为多,常常是自己还在轻轻的对她说着话,她却己经小兽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睡的很平稳,很安祥,仿佛没有任何人能进入她的梦,她也把所有人,都摒弃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样的睡眠本来没有什么不好,一开始的时候,流光甚至还有点庆幸,自从到了岚歌以后,蔷薇一直都过的太累太累,能这样休息一下,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今天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蔷薇实在是睡的太久,久到他己经无法再用疲累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
专注的凝视着蔷薇安宁的睡颜,流光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她。上一次这样看她的时候,好像己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在赤焰的皇宫里做奴隶,有天蔷薇偷偷送东西来给他们,然后借口有活做,把他拉到御花园里一个很隐蔽的草地上偷懒。
那个时候,蔷薇对着他笑的时候,笑意还是从眼睛里一直满满的溢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唇角在笑。
她拉着他为她讲朝云的事情,他点点头应允了,朝云的版图,风俗,特产人情,搜肠刮肚,几乎把所有从先生那里听来的事情都倒了出来,可是讲着讲着,突然觉得肩上一沉,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蔷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己经睡着,长长的睫毛小蒲扇一样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暗影,精致的瓷娃娃一样。
他本来应该生气的,明明是她拉着他来讲,可是到最后,居然自己睡着。
可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小心挺直了脊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一动,就惊醒了肩上这个沉睡的精灵。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下午,旭日城的阳光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暖暖的,就连空气都仿佛打着梦幻的漩涡,在眼前流转出七彩的光晕。
也是那天,他在心里暗暗决定,几天之后的逃亡,他一定要带这个女孩子一起走,无论有多艰难,多不可能,哪怕要付出比想像中还要更惨重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带她一起走!
可是……
他居然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蔷薇拒绝了他。
她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看着他轻柔但却坚定的说:我不能走,我是莲华的……
也许他对她的恨意,从她拒绝他的那一刻就己经开始了,从头到尾,他恨的都不是她给他的伤,给他的痛,他恨的,只是她的拒绝而已。
想做的事情,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做到,想要的东西,绝不半途而废,绝不放手。
他一向很清楚的,这才是自己,所以那些所谓的伤和痛也许只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而已,他只是想要……得到她。
哪怕,她拒绝了他……
哪怕,她根本不愿意……
可是,如果他真的丝毫不在意她的想法,那眼下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明明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可是抱的越紧,却反而觉得的怀里越空,禁锢的越牢,却越是觉得的要失去。
蔷薇的面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泛着一种透明的质感,却不再是他一直看熟了的水晶模样,而是仿佛空气,仿佛烟尘,早己失去了实质的形态,任凭他多用力,也无法确定的,将她留在身边。
车厢旁侧传来极轻极恭敬的声音:“主子,我们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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