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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壮胆,低声提醒自己道:“怕什么,他又不是徐东阁,一个武品都不知道的小子而已。”
“不想见血?”陈山虎踢开凳子,转头望向徐子东,不屑一顾的笑道:“不见血怎地?见血又怎地?徐子东,这第二点就是去把你爹的坟刨开,再把唐显的尸体交出来,你自己再去我陈家庄自裁谢罪,老陈就大发慈悲饶过这徐家庄三百人。”
好一个大发慈悲。
徐子东双拳紧握,厉声喝道:“绝无可能,陈庄主,人死灯灭,家父与老爷子若是有得罪之处,改日小子一定登门道歉。今日小子不想见血,陈庄主莫要苦苦相逼。”
“哼,都给我进来。”陈山虎一声高喝,等在门外的近四百陈家庄青壮一拥而入,将徐家庄三百人团团围住。
陈山虎指着四百人狠狠道:“徐子东,今日我陈家庄青壮都在这里,你说不想见血就不见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若是按我说的做,那今日老陈带着人就走,你若是不按我说的做,那不好意思,这徐家庄上下三百人就没活着的必要了。”
三百徐家人,除开数十青壮,还有老人小孩妇女,在那凶神恶煞的陈家人包围之中,吓得瑟瑟发抖。抱着孩子的妇人低声哭泣,惹得怀中孩子高声大哭。
迟暮老人脸色凄苦,青壮汉子面有愤慨,妇孺之辈或高或低的哭声响起,在这院坝中,混做一块。
曾与老庄主一道经历过三十年前旧事的李老汉胆小如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山虎面前跪下哭喊道:“陈大庄主,冤有头债有主,三十年前打伤你爹的是老庄主,和我们没有干系,如今你要寻仇找徐子东就是,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徐老汉和周老汉虽然不耻李老汉的所作所为,却也不敢出声喝止,他们的胆早就被陈山虎那一刀吓破了。
年近六十的陈山虎微笑道:“老人家,不是老陈不讲道理,是他徐少庄主不给面子,老陈又不是好杀之人,你劝劝你们少庄主,让他按我说的做,老陈绝不为难你们。”
好似抓到救命稻草的李老汉转身跪向徐子东,年过七十的老人跪在不过十九的徐子东三丈外哭道:“少庄主,你就答应陈庄主吧!徐家庄上下三百口人不该死啊!少庄主,三年前东边刘家庄没有交租,陈庄主杀了刘家庄十多号人。你若是不答应,陈庄主一定会杀人的,少庄主,李老头给你磕头了,你就答应陈庄主,救救我们吧!”
李老汉的哀嚎让徐家庄上下的人齐齐止住哭声,看着徐子东,等着少庄主答复。
看着满庄人的目光,徐子东有些难过,有些失望。
今日的事根本就不算事,别说四百人,就是来一千人,以如今徐子东的身手再加上杜从文屈狐仝等人根本就不够看。要不是不想在老爷子灵堂前动手,哪里轮得到陈山虎耍威风。
近三百人期盼着徐子东答应陈山虎,希望他刨坟交尸,半点不记往日恩情。
唯有一人例外。
守寡多年曾被徐子东带人堵门的刘寡妇突然走上前,一巴掌扇在李老汉脸上,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庄主和老先生这些年来怎么对我们的?方圆百里满十抽一的租子有几家?今天仇人打上门就要逼得老庄主的孩子送命,就算活下来,以后还能像个人一样过日子?”
李老汉摸着通红的脸颊还嘴道:“刘王氏,你家老刘就是当年死的,老庄主要是不开庄,你家老刘怎么会死?今天你想死自己去死,别拖着我们。”
刘寡妇右手高举,似要再打一巴掌,吓得李老汉急忙向后一躲。
刘寡妇放下手,气愤道:“打你脏了老娘的手,没点狗胆的东西。”
算在老弱病残之列的刘寡妇迎着陈山虎走去,尖声道:“陈山虎,三百人你说杀就杀,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陈山虎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陈家四百青壮也跟着笑起来。
笑过之后,陈山虎望着刘寡妇低沉道:“王法?这方圆百里,老陈手中的刀就是王法。”
刘寡妇咬牙切齿,用尽力气吼道:“陈山虎,当年你爹那一刀是我男人捅的,这仇你要算就算在老娘头上,为难一个小娃儿,你算个屁的庄主。”
不提他爹还好,一提他爹,陈山虎勃然大怒,提起手中大刀,吼道:“老娘皮,既然你想死,老子就送你上路。”
一直冷眼旁观的徐子东终于按耐不住,迎着陈山虎跳去。
可惜谢燮比他还快,朱雀出鞘,一剑挡住陈山虎手中大刀。
朱雀不只可以杀猪,朱雀最该杀的是人。
飞纵而来的徐子东停在谢燮身旁,转身扶起跌倒在地的刘寡妇,柔声道:“刘姥姥,谢谢你,今天这些人,子东不怕。”
刘寡妇有些担忧的拉着徐子东的手,泣声道:“少庄主,能跑就跑,不要逞能,活着最好。”
徐子东拍着刘寡妇满是皱褶的手,微笑道:“姥姥,如今的子东可是高手,比起老爹或许差些,比起老爷子却是要厉害一些。以前有我爹和老爷子,以后还有我,放心,徐家庄不会有事。”
徐子东拉过谢燮,低声道:“徐家庄的事,交给我徐家庄的人就行。”
谢燮收剑退后。
本在惊异谢燮容貌与身手的陈山虎,看着徐子东道:“徐子东,老陈再说一遍,你若是答应老陈,今日只死你一人。你若是不答应,徐家庄可就不会再有活人了。”
面色冰冷的徐子东伸手向谢燮要来朱雀,轻声道:“陈庄主,小子不想在老爷子灵堂前动手不是怕你,而是怕你的血脏了老爷子轮回的路。”
接着徐子东看向二庄主,问道:“二庄主,以前你问小子可知武品,那今天小子也问问你,二品可杀几人?陈家庄四百人够不够小子这里几个二品杀?”
二庄主不敢置信的望着徐子东,失声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二品,才半年多,你怎么可能是二品,徐子东,你不要吓唬我。”
徐子东懒得理他,高声吼道:“蚊子,打架了,你还不拔刀?”
新亭侯应声出鞘,悄然破入二品的杜从文,一人一刀,向着四百陈家青壮飞奔而去。
同样披麻戴孝的屈狐仝突然道:“少爷,唐师叔祖的事就是霸刀山庄的事,也就是狐仝的事,狐仝可否出手?”
朱雀指向陈山虎,徐子东头也不回道:“算你一个。”
曾在据县创下陈三刀薄名的二庄主一屁股坐倒在地,面色惨白,颤抖的声音响起:“霸刀山庄,不二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三刀比起不二刀相差何止千里?
刘炎涛将三截青梅酒合在一起,抖出一个枪花,仗义道:“子东,你的事算不算我的事?”
心有感动的徐子东向前一步,剑尖指在陈山虎胸前,平静道:“你说算就算。”
刘炎涛越过徐子东,长枪横在四百人前,高声道:“为什么不算?”
枪长丈二,可分三段。看到刘炎涛动作的陈山虎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辽东之地谁不知道枪仙张绣手中青梅酒可一分为三,天下独一份。
比起杜从文和屈狐仝,一杆长枪在手的刘炎涛更具威慑力,四百陈家青壮,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奇丑无比的周武陵与张盼一道看着场中,笑道:“大丈夫自该如此。”
张家圣人不屑道:“这逼装的,清新脱俗。”
朱雀拍打这陈山虎面颊,徐子东低声问道:“陈庄主,如今是见血还是不见血?”
还算有几分骨气的陈山虎认栽道:“徐子东,想不到比起你爹和唐显,你小子更是一个人物,霸刀山庄,枪仙山,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多高手?”
调皮的徐子东故意逗弄道:“人缘好,没办法,那女子还是蜀中剑阁的一品高手,我媳妇儿。陈庄主,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比起我爹我可是差远了,我爹他可是陆地神仙。”
陈山虎已经麻木,躺在地上道:“要杀要剐随你,只求你放过陈家庄的人。”
语气低沉忧伤,再也没有刚才的趾高气昂。
徐子东收回朱雀,柔声道:“陈庄主,杀人可是犯法的,小子没杀过人,不知道怎么杀,还是陈庄主自己动手的好。只要陈庄主死了,这四百人自然可以活下去。”
陈山虎满脸怒意,低喝道:“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一个现世报。
认命的陈山虎握紧手中大刀,向着自己脖子抹去。
“别在这里,出去死。”徐子东一剑挑开陈山虎的刀,冷声道。
陈山虎左手捏得咔咔作响,却是不敢违背,慢慢的站起身,慢慢的向着门外走去。
陈山虎越过杜从文,陈家庄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目送着陈山虎走向门口,陈家庄人只觉憋屈万分。
站在门口,陈山虎举起刀,向着胸口刺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拦住陈山虎,哭道:“庄主,我们与他门拼了,我们有四百人,庄主,我们有四百人啊!”
四百人?四百人又如何?就是四千人在枪仙山和霸刀山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有一个蜀中剑阁。
自知输的彻底的陈山虎推开少年的手微笑道:“小量,以后去了江湖,你就会知道枪仙山还有霸刀山庄,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百人敌,千人敌,别说胡话,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报仇。”
“陈家庄的人听着,今日我陈山虎自寻死路,与徐家庄无关,与徐子东无关,谁也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否则我陈山虎死不瞑目。”陈山虎望着四百陈家青壮,高声吼出遗言,作为地方一霸的陈山虎不希望陈家庄的人做无谓牺牲。
话音落,陈山虎反转大刀,大刀穿胸而过,透背而出,鲜血,顺着大刀流落。
陈山虎跪倒在地,刀柄击地,大刀又插进胸口几分,直至末柄。
跪地垂头的陈山虎身死徐家。
“庄主。”哭喊声响起,四百陈家人齐齐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