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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辩解什么,拏那大棒子便结结实实地打起了板子来。
老鸦在枝上叫的欢,夹着老管家的惨叫,贯穿中堂,格外刺耳。
“给大娘请安了。今儿个您还真是好雅兴,一清早就跑这来赏雪么?”一身量苗条女子与拐角处盈盈而来,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着月白缎袄与白绫素裙。
细看去,眉弯柳叶,若九秋之菊,虽不是什么大美人,倒也称得上几分雅致。
夫人眯起双眼,忽地将茶水往前一泼,回手又赏了春桃一巴掌,“贱蹄子,怎么办事儿的!自去后院领罚!都说了今儿个定要惠山泉水做引,怎喝的一股子老烂孤根味,是要咒我死么!贱物就是贱物,终是登不得台面!偏巧贱物又不自知,总在人眼前晃荡。”
春桃脸上肿起一片血红掌印,也不敢喊疼,只是颤颤巍巍跪着求饶。夏红见状,抢在春桃面前,忙道,“夫人息怒,奴婢这就上盏新茶来。”
月白袄子上沾了些许茶碎污渍,鞋袜湿的冻骨,发丝水渍凝结成冰。
茱萸仍撑笑着欠身道,“大娘这喝茶的功力是越发精进了。今与天地共饮之境,萸儿自愧不如。这家也亏得有了您事必亲躬,循循教导,这上上下下方才有个大家族的样儿。”
夫人见茱萸如此镇定,心内又生怒气,讥笑道,“瞧瞧,咱李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想你那亲娘,也如你这般能说会道,就是福薄了些,还未进的咱府里,就先咽了气……”
茱萸道,“谢大娘夸奖。茱萸娘亲小门小户出身,福薄了些,自是担不起这天降的福分。也亏得爹爹重情,还记得萸儿这一脉,才有机会在您膝下承教,茱萸感激不尽。大娘是主母,比不得这下面的人,这天寒地冻的,可万万受不得凉。您这身子要紧,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杜氏佯装打了个哈欠,“得,都赖你们,身子都乏了。”临走指着茱萸,“这人晓得自己斤两是最好不过,但是切莫自作聪明,若是玩火过头烧着自个,那也是自作自受。”
彩莲瞪大了眼,看着大夫人走远了,便上前将老忠扶起,帮着掸了掸粗旧衣衫,边看边摇头,“小姐,你瞧瞧那帮下作东西,平日里管家长,管家短的,这回下手竟这么重,也不知道轻着点!实在可恨!”
“你这丫头,小声些,还怕板子没的吃么?”茱萸望着老忠,心中早已拧作一团。自入府以来,老忠待她可谓尽心尽力,面上虽是主仆,私底下却早已是祖孙情分。若不是以往他明里暗里帮衬着,只怕这府里,她一日都呆不下去。
茱萸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轻叹了一声,“忠叔,今日着实打重了,怕是得将养几个月方走得。回头我着人抓几贴药来,给你好生养着。再寻个机会,求爹爹将你移入偏厢独间,总好过在倒座房内伤觔动骨……可苦了你这把年纪,还要遭这份罪。”
茱萸见老忠难以动弹,又哽咽道,“想幼时,我被那杜氏按于水缸之中,若不是你出手救我,怕是早已命丧她手。可如今我却不能护你周全,实在于心难安……”
老忠噙着老泪,只知摇头,总归是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