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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因为今天是家里第一天插秧,在农村叫“开秧门”,按当地风俗,每人要吃一个鸡蛋,意谓“讨彩头”。
菜虽简单,也没放什么佐料,杨树却吃的津津有味,自家种的菜,绿色无污染,味道甘甜、酥脆,就是好吃。
再加上菜籽油特有的清香,不知不觉,杨树吃了两大碗米饭。
搁前世上班那会儿,他早上都是两个包子完事。
“看你这孩子,吃慢点,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母亲埋怨。
杨树一笑,“爸,妈,我吃饱了,今天插秧,我也去。”
“你去能做什么?搁家学习。”坐在杨树对面的父亲,神情严肃,面庞黝黑而坚硬,一脸胡渣子,略带一丝麻木。
这是一张典型的,在地里刨食的脸。
父亲是个极爱面子之人,从小学习优秀,一路考上大学的杨树,就是父亲在村里的脸面。
虽然沉默寡言,父亲却将杨树当作宝贝疙瘩,加上杨树从小身体就不好,自从杨树上了县初中,就没再让杨树干过农活。
别说插秧这样的技术活,就连割稻谷,杨树都不会。
“爸,我都毕业了。不会插秧,帮着分秧也行啊,反正在家也无聊。”
杨树早已不是读书那会儿,不懂事的少年,重活一世,他只想着帮父母减轻一点负担。
“他爹,就让孩子去吧!”母亲帮衬着说话。
他们这才想到,儿子已经毕业,再不用学习了。
父亲没再说话,等于是默认。
…………
吃完早饭,一家三口带上工具,准备下地了。
一路上,三三两两都是下地的村民。
“七公!”
“刘婶!”
杨树都笑着打招呼,一个村里住的,总能攀上关系。
见是杨树,乡亲们都很热情,有叫“大学生”的,也有叫“墩子”的,无不点头称赞,竖起大拇指,“墩子,听说要到大公司上班,有出息啊!”
让走在前头的父亲,腰杆挺得笔直。
小时候,杨树是个小胖子,就有了“树墩子”的外号,叫着叫着,“墩子”这外号就在村里传了开来,再也摆脱不了。
杨树也只能苦笑应承。
到了田埂,要先去秧苗地里拔秧苗,再移栽到稻田。
父亲率先下了水田,蹲下身,用缚秧苗的稻草在秧田上面横扫几下,这是意谓防止“发秧疯”,也就是手背发肿。
农村做事,什么都讲究。
不是封建迷信,只是图个心安。
杨树甩开凉鞋,跟着下了田,脚下传来一阵酥麻。
没沾过地的赤脚,娇嫩的就像女人的皮肤,经不起一丝摩擦,初次干农活,脚上不起几个水泡,是不可能之事。
只有脚底长了厚厚的茧子,才能行走如常。
像杨树父亲,别说是踩着柔软的水田里,就是赤脚走在砂石地面,跟穿鞋走没什么两样。
夏天干活,出门从不穿鞋。
麻烦!
适应之后,杨树感到一阵亲切。
人的五脏六腑功能,在脚上都有相应的穴位,因此脚底是人非常敏感的一个部位,只有赤脚踩在地上,才能真切感受到大地的真实。
这是人跟土地,建立起的血脉联系。
杨树曾经听村里一个老中医讲过,农民赤脚下地,等于是在进行长久的脚底按摩,对促进血液循环、缓解疲劳,非常有益。
或许,这就是村里七八十岁的老人,身子骨依旧健壮的秘密之一。
“儿子,小心吸血虫!”母亲嘱咐。
母亲说的吸血虫,其实是水蛭,俗称蚂蟥,在稻田里很常见,稍不注意就会被咬上。蚂蟥很贪婪,吸饱了血才会离开。
小时候,杨树很怕这东西。
“妈,我知道。”
杨树说着,顺手拔起一撮秧苗。
尴尬的是,他用力过猛,一把将脆弱的秧苗扯成两截,根茎以下全留着泥里,手里只握着一把叶子。
“……”
父母见了,默契转过头去。
杨树自嘲一笑,继续拔秧。
约莫过了十分钟,杨树面前,一个突兀的“+1点农业熟练度”符号,一闪而过,一块透明方框,若隐若现地在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