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午门外的汉白玉阶凝了层冰壳。
    姜鸾跪在雪地里,褪色的凤袍裹着单薄身子,间一支素银簪子早被风刮落——这是她废后诏书下达的第三日,也是她跪谏的第三日。
    “娘娘回吧!”
    禁军统领攥着刀柄,喉结滚动,“陛下说…说您跪死在这儿,那通敌的罪名也洗不干净!”
    姜鸾却突然笑了。
    笑声撞在朱红宫墙上,惊起几只寒鸦:“陈统领,你七岁偷御膳房的桂花糕充饥,是本宫替你瞒的;你娘亲肺痨咳血,是本宫求太医署施的针。”
    她抬手抹掉睫上冰棱,露出眼底淬火的亮,“今日这宫门,你开是不开?”
    雪粒子骤然转急,风卷着半片撕碎的奏折扑到她脸上。
    纸上是昔日心腹女官的字迹:“北狄王帐获皇后亲笔舆图三幅”
    ——正是这三幅图,让她从平定北疆的将门之女,变成勾结外敌的阶下囚。
    雪没到膝盖时,姜鸾摸向髻。
    指尖在冻僵的鬓间探了又探,终于抠出一支赤金点翠簪。
    这是她及笄那年,父亲姜老将军亲手打的。
    簪头牡丹下藏着机括,轻轻一旋,中空的簪身滑出卷薄如蝉翼的桑皮纸。
    “北疆十七关兵力布防图?”
    刑部侍郎的靴子碾过纸卷,嗤笑出声,“娘娘还想添条窃国罪?”
    姜鸾任由他拽起头,目光却钉在人群后一道身影上:“张辅,您门生上月往雁门关运的三十车‘药材’,在黑风峡炸出满天铁砂时——可想过会留活口?”
    桑皮纸在火盆里蜷曲焦黑,她却盯着辅骤然苍白的脸,一字字道:“那三幅通敌图,用的是兵部特供松烟墨,墨里掺辽东紫珠贝粉,阳光下泛青紫…张大人,您书房里可还留着半块?”
    第四日破晓,宫门忽在风雪中洞开。
    “陛下宣废后姜氏——”
    太监的唱喏卡在半途。
    阶下无人,唯见雪地里一道深痕蜿蜒如蛇,尽头处,姜鸾正拖着断腿往宫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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