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夜宿破庙,听得瓦当间似有金玉相击之声。
    次日启程,檀香沁脾,百骸通泰。
    不出半年,原本佝偻的腰杆竟挺直了三分,再去洋人医院检查你猜怎的?"
    满堂茶碗叮当乱响。
    "
    绝症竟不药而愈!
    "
    惊堂木再落。
    "
    列位看官,你说,这南海观音,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冷笑:"
    装神弄鬼!
    "
    说书人浑浊的眼珠蓦地精光暴射。
    "
    后生可曾听过阴差借道?光绪三十三年七月半,我太师祖跟着龙虎山张天师在酆都城头布阵"
    他话说一半,忽然掐指一算:"
    子时三刻了,今日就说到此处。
    "
    在众人哀叹声中,他蹒跚转入后堂,唯有腰间一枚刻着"
    酆都鬼尉"
    的青铜腰牌,在灯笼下泛着幽幽青光。
    穿堂风掠过时,满室灯笼倏然转红,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像蒙了一层血膜。
    伙计哆嗦着点亮洋油灯,却见说书人方才的座位下积着一摊腥臭黏液。
    穿旗袍的姨太太突然尖叫——她珍珠项链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串骷髅头,每颗眼窝里都蠕动着蛆虫。
    少年追出后门,只见长街浓雾中浮着一盏引魂灯。
    说书人的背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就绽开朵血莲。
    更诡异的是,那佝偻老人肩头竟坐着个穿红肚兜的婴孩,正扭头冲少年咧嘴一笑,满口尖牙间还叼着半截人指。
    雾深处传来飘忽的梆子声,敲击者却不是更夫,倒像是谁用白骨敲击着棺材板。
    少年握紧铜钱剑追出三步,怀中罗盘指针突然疯转如陀螺。
    他再抬头时,整条长街的灯笼都变成了飘荡的幽绿鬼火,映出屋檐下密密麻麻的悬尸——那些尸体脚腕上系着的,赫然是茶客们方才打翻的茶碗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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