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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南海地大事繁,钱粮的事很是为难。以佛山为例,那里有银子,而没粮食,非要他们按耕地交粮,他们就只能想办法去买。可是要夫子,他们肯定不答应。矿上少了小工,谁去采铁,谁来冶炼。那些矿主又多是有力量的,手上又有铁器,如果纠起几百人民变,怕不是立等就要有大祸。放下远的说近的,就指拿金沙乡来说,十八村闹起来也非同小可。学生现在可以跑一跑乡里,与各村甲首相谈,只要能按着范庄的章程办,叫银不出丁,想来他们也就不闹了。可是……弟子一介书生,怕是不足取信于他们。可否请恩师一枚私章,也好算个信物。”
侯守用额头上也冒出汗来,心知自己一时不察,几乎犯了个大错误。南海县是广州第一大县,所辖土地相当于两到三个县之和。因为地方太大管理艰难,不得不把县丞派驻到佛山另设一个衙门,实际形成子母县的格局。
地方大,事情自然就多,一个县辖下各处情形不同,面临的实际困难也不一样。上官眼里,各县只是个文字概念,随便下一道命令就要求执行,只有亲民官才能明白自己治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以南海为例,名义上是一个县,但是却不能实行一样的正策,南海本地的经济情况与佛山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作为这个时代的官僚,侯守用并不缺乏历事经验,但是理论联系实际,视地方实际制定不同的正策,这个要求就未免要求过高。
限于时代,侯守用只能做到这个时空中普通官僚的水平,像范进所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根据辖地各村落具体情况制定标准,就超出其能力范围。但是他确实可以听明白范进说的是对的,另一点也确信,范进可以帮自己的忙。
“私章不如活人,我让侯义陪你一起去谈,算是我的代表。至于你说征夫拉丁的事,咱们南海确实有难处。可是按你说的,以银折抵,到时候军门找要粮食要夫子,我们又该怎么办?”
“恩师,咱们广州水运发达,各方商贾云集,购买米粮并不为难,找不到工作的闲汉也有的是。只要有钱,不愁买不到米,也不愁雇不到力夫。当然,我们也不是一味要钱,各村的情形不一样,不能搞一刀切。有的村子有钱,有的村子有粮,让各村自行调剂,按照应交数字交上来,只要总数对的上就可。”
侯守用道:“你这个主意,有一个问题就是米价,万一交上来银子,米价却有变化,咱们到时候不是自找麻烦,还要拿钱填亏空?而各村应缴多少钱粮,这又该如何掌握?”
“回恩师的话,粮行那边,弟子可以请人负责交涉,总是有制军的军务,粮商们也不敢太过。至于各村应交赋税,则由户房底帐鱼鳞册页,各方的帐簿核对起来,不怕核对不出数字。”
“若是按你这么说,倒也可以考虑,但是这事牵扯甚大,只靠南海县,怕是还不能做成。”
范进道:“这事我们南海县只能牵头,最后必然要有两广总督出面背书。依弟子之见,不如先行文一封,发往知府衙门,请太守对此事做个决断。”
侯守用心内一动,两眼紧盯着范进,“范进,你这心思用的甚是歹毒,分明是要拉太守下水。若是陶太守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府试之时怕是有你的好看。”
范进心道:县试案首府试必录是官场规矩,陶简之就算恨我又能怎么样?我最喜欢看着他对我咬牙切齿偏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当然,这种话不能说出来,只道:“为恩师分忧,弟子义不容辞!即使这一科考不中,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