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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仿佛没有听见,而是直直看着房间一角。鹤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一边原是给小王子准备的木床绣被之类。这本是难以触及的伤心之物,草草眼中只是空洞枯槁。
鹤仙抹了把老泪:“娘娘,您可一定要保重。”
草草道:“鹤仙且在外面等着吧,这等大事,我还是要和白帝商量一番。”
鹤仙应了一声,这才撑着爬起来。草草其实不知,她方才那一阵脑中空白就让鹤仙跪了一个时辰,鹤仙年老,腿又细,挪了半天才爬起来,抹着老泪往外走去。
白帝归来之时已是午后,草草已经下床梳妆,命人将本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尽数烧了。白帝见到拾花殿一阵浓烟,赶过来时见草草一身盛装,真站在门前看着仙婢焚烧锦被。她的手依旧习惯性得放在小腹之上,看到白帝进院之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白帝一身风尘,全无平日从容,众仙婢见他素日洁净的衣角还留有昨夜沾上的干涸血迹,纷纷跪下。他眼中盛痛,随即又化为盛怒,对着一干仙婢道:“滚。”
仙婢仓皇而退,草草和白帝隔着一道院落,一堆明火,数株芍药。
草草抬头看着他:“你来了正好,我便传鹤仙煎药去了。”
白帝知这一胎留不得,也晓得草草心中痛楚,他何尝不是快要被逼疯了。他几步跨上前想同草草说句话,草草转身进屋,拒绝听他一言一语。白帝瞬行至草草跟前,拉住她的手臂:“夫人,我此去西域,其实……”
草草打断他:“少昊何苦同我解释,你去西域如何,你去无间魔域如何,你在白蟾观如何……我何时曾真正怀疑过你。我信少昊,少昊可曾信我?是我能力不足,不够聪明,拖人后腿,和这天界格格不入。所以每一次!每一次你的计划将我抛除在外,甚至为了让我陪你演戏,被你戏耍,一次次编着故事给我听。很好,你赢了,我昨日见你归来,竟然第一反应你不是你,生怕是突然又冒出来什么魔界、妖界大君戏弄与我。”
白帝语塞,面对草草的指控他没有一句有底气的回答。
草草看向他的眼底,她看出白帝的疼惜看出他的懊悔,可是这又怎么样,如果懊悔能够换来丢失的一切,那么她愿意对着苍天跪上百年千年。
可这次连苍天都救不了不是吗?
白鹭仙将药碗端给草草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一件一件得撤下头上的饰品,白鹭仙将药放在梳妆台之上,草草瞥了一眼,继续梳着头发。
白鹭仙见草草一直没有要喝的打算,提着胆子道:“娘娘,尊上今日从西域带回来的树萍草只有一株,若是冷了再煎,就没有了。”
草草手顿了顿:“树萍草?是什么?”
白鹭仙老实道:“树萍草是一味稀有的止痛药,吃完之后会无知觉地昏睡一整天,尊上专程去了西域,便是……”
白鹭仙还想说下去,却见草草忽而惨烈一笑。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笑,看的是镜中的白帝。白帝站在不远之处,同样也在看着草草。这本是十分动人的场景,而此刻草草眼中只有自嘲和绝望,而白帝眸色深浓,双唇紧抿,双手死死握起。
草草仰头,将一碗苦药尽数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