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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着落叶吹过街角,云层被铺陈开泻了万丈金辉,日头重新从高空挂起,散射下来的光芒洒在神都帝城巷尾两道和谐的背影上,百无聊赖。
阿音最后看了一眼即将消失于视野的国公府,心中五味杂陈,两弯似蹙非蹙远山眉,一双似悲非悲伤情目,恭恭敬敬的施上了最后一礼,转身,逃也似的追上前面走得飞快的男子。
原来,所有的离别,都是蓄谋已久,就像十五年前,抑或是十五年后。
阿音揪着衣裙别别扭扭跟了一路,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应该说些什么才是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像泡沫一般消弭了,石子铺就的小道上只传来沙沙的脚步,一个不吭声,一个不做声。
“你......荆茗......你今天太冲撞大夫人了......晚辈要......敬着长辈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阿音还是阿音,欠下了人情,总是老好人的想要还清楚,她以为荆茗不说话是因为国公府的事情。
“嗯?”荆茗回过头来,阿音也停在了原处,身子刚刚好到男子的胸膛处,格外的娇小玲珑、小家碧玉,“大夫人?呵呵,没什么,我只不过看不惯她那咄咄逼人的态度罢了。”
“就是因为这个?”阿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厚着脸皮又问,耳朵莫名红红的。
荆茗盯住眼前的丫头,眼神中墨色卷过十里桃林的飞燕纷杂,平添几分陈列于山清水秀的笑意,映在阿音的视线里,那样的温暖,蓦然间心中战鼓高擂,耳中嗡鸣,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上胸口,笑意撩了人心。
扑哧一声,荆茗居然被阿音当场逗笑,看着她红红的脸,墨黑的发衬托出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我跟你说过的嘛,来到这国公府里,每个人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大夫人这样欺负你不就是赤裸裸的打本少爷脸嘛,你说,是可忍,本少爷孰可忍乎?”
阿音也跟着一起笑了,嘴唇微微抿着,笑得十分腼腆,荆茗伸过手来就捏了捏丫头的粉脸,轻扯两下,“哎呀你这丫头,就是太呆太傻了,该不会从小被人吓大的吧,要笑就要扯开嘴大大的咧着笑,可别跟那个......那个陆家姑娘似的,搞什么笑不露齿的,笑的比哭还难看本公子都起鸡皮疙瘩。”
阿音咯咯的跟着笑,渐渐地开始放开了笑,笑得直不起腰,索性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的看着荆茗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吸着鼻子磕巴起来,“不......不能......这么笑的......阿爹从小教我......女孩子家......要矜持的......不然......嫁不出去了......”
“嘿嘿嘿,到了神都你就要听本少爷的,管那么多屁规矩的做什么,人活着本来就很累的,还要被这些条条框框的给拘着,岂不是更痛苦?以后啊,在神都想笑就笑,嫁不出去的话,嗯......本少爷也不娶媳妇了,陪你一块守寡,哈哈哈哈......”
阿音吭哧吭哧的笑抽了,从地下扶着荆茗的身子站起来,推了推高个子的白衣,声音温软,“呸呸呸,可不能乱说的,你以后才嫁不出去的哩。”
荆茗一把将胳膊搭在阿音的脖子上,笑容大大的拉着她继续往前走,阿音看着脖领旁那掌修长洁白的手指,嗅到淡淡的花香从衣袖飘来,咋了咋舌还是忍住了将它掰断的冲动,便任由一个男子跟自己勾肩搭背着。
没想到战王府与国公府不过间隔一条街,远远的就看到两尊张牙舞爪的石狮子伫立在那里,院墙铺陈着碧玉琉璃瓦,上面蜿蜒着一条长势茂盛的紫藤萝,远观诗情画意的说。
阿音一道跟着荆茗走进去,偌大的战王府内冷清清的,只有寥寥几个仆人。两人循路取道走过花园,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阳光柔抚着天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石山上,反射出翠绿的光芒,让人觉得优柔的绚烂。
花园尽头是大理石柱支撑起的小楼阁,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化成碧绿的带子围绕小楼阁一周后流向院墙的深处。
阿音感觉很神奇,因为这池水分明与国公府的源自一脉,不知道是请到了怎样的能工巧匠打造出来,始终赞叹归赞叹,或许像这样的豪宅在人家眼里都算不得什么的,再一看荆茗那满不在乎的神情,阿音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多会儿,两人坐在小楼阁上吹着风,战王府的管家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看到正闲的发慌的荆茗时顿时眼前一亮,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当场激动得老泪横流,连忙拱手施礼,未等荆茗做出什么象模象样的反应便扑了上来,拽着荆茗左看右看、前摸后摸,发现没少胳膊少腿,这才舒了一口气,“我的小祖宗哎,你这可算是回来啦,这回可得要吃了晚饭再回去啊,好久没让家里人给你做最爱吃的红烧肉了吧!”
荆茗一脸懵的看着已经兴奋到手忙脚乱的老管家,又看了看一旁傻呆呆看戏的阿音,黑着脸扶起额头道,“我说桐伯,好歹我也是半大小伙了,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的呢,我这......还带着孩子呢。”
“孩子?”桐伯眼睛干巴巴眨了两下,自然将目光放到了阿音身上,细细打量。
孩子?阿音一双秋水眼看了圈四周,心想什么时候他还带着孩子来的,然后就与桐伯火辣辣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那神情......好像自己辛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似的?
“对啊,”荆茗捏过阿音的粉嫩小手,轻轻拍了两下,然后故作老成的摸着假胡子,“林七音,本少爷刚从国公府领回来的可怜闺女,以后我战王府就养着她了,你们平时怎么照顾我的,对她也一视同仁,要不然......本少爷炒了你这个老头~”
桐伯看着一双搭在一起的手掌,一个在使劲往回抽,另一个在使劲往前拽,脑子里的铁树终于开了花,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哦哦哦,对,公子的闺女是吧,一定好好招待,一定给她收拾出最好的房间......呃也不对......一定给公子房间换上最大最舒服最敞亮的新床......”
这番话说的阿音顿时俏脸一变,雪白中透着粉红,使劲低下头来鸵鸟似的埋进桌子上,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耳勺,弹指可破的皮肤登时旖旎如画。
荆茗气得跳脚站起来,拽住桐伯的衣领晃来晃去摇上摇下,棱廓分明的脸上鼻子眼睛挤到了一块,恨铁不成钢,“桐伯呀桐伯,没想到你丫为老不尊的,脑袋瓜子都想到哪里去了,本公子说了,这傻丫头就是我闺女,找媳妇也不找这么呆头呆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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