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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厮杀之后,湖口南侧的陆地非常轻易就被楚军夺下,近万钜铁甲士驻守于此。鸿沟上舟楫如云,舟上的投石机和荆弩齐射,秦军逐得远远——水路确实不通了,但湖畔宽约一百多步的陆路可以打通。鼠笼式起重机在此立了起来,麻袋装运的粟米从鸿沟上的舟楫吊起,装入百余步铁轨上的小车,最后再调运到东湖内的舟舫上。
湖口北侧陆地上的秦军也被火弹驱走,那里也有数千钜铁甲士列阵,但只要离鸿沟三百步,秦军就是安全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袋一袋的粮秣、一颗一颗的砲弹运入城内,
“便如此让荆人得逞?”李信天一亮就奔了过来,戎车上的他激动不已。
“将军,荆人舟楫上有火弹、荆弩,地方有又狭小,我等……”副将安契一脸无奈。身披钜甲、手持夷矛的楚军,哪怕是秦军锐士也打不过。再就是那个地方太狭小,列阵不过站两百多人,三千人就能把地方守得死死的。
“击鼓!速攻。”围了三个多月,两军加起来死伤近十万人,怎能再让城内的楚军喘息?李信怒击车轼,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建鼓于瞬间击响,不但北侧的秦军,南侧的秦军也开始徐徐向前,妄图夺回湖口两侧的狭小地带,阻止楚军运物资入城。
“拿下湖口!”李信挥剑大喝,万余秦军往湖口奔来,好似一道棕色的洪流。
“令尹被刺?!”陈郢正寝,城头上的厮杀仍在继续,但士卒士气高昂,每个人都知道水路打通、郢都来人了。随补给入城的是左徒昭黍,他一到就告知熊荆淖狡被刺之事。
“然也。”昭黍道。“宫内亦有秦谍,令尹不防,使其得逞。好在令尹身着皮甲……”
“锁甲呢?”熊荆眉毛拧了起来,锁子甲玉府编好后,他在穿,他还要求所有重臣都穿。
“这……”昭黍此时身上就穿了锁子甲,至于淖狡为何不穿锁子甲,他并不知情。
“好了。淖卿伤势如何?”熊荆不再追究了,只问起淖狡的伤势。
“暂无性命之忧。”昭黍眼睛眨巴着,他从怀里掏出淖狡的信笺,道:“请大王过目。”
“他未愈之前,便有你暂代令尹之职。”熊荆草草看罢信笺,信里淖狡主要说的就是暂代人选,看来他伤的并不轻。
“臣敬受命!”昭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前来见熊荆就是为了令尹代职之事。
“切记!敖仓奇袭势在必行。”熊荆叮嘱着昭黍,“不要以陈郢得失为虑。”
“然大王危矣!”昭黍一边点头一边看着熊荆。几个月不见,熊荆看人的目光带着一种别样的冷漠,似乎看谁都是一个死物,毫无感情。“太后亦常念大王……”
“母后?”熊荆凝固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感情,他早就忘记母后嫁芈蒨入秦的事情了。“母后可好?璊媭可好?”
“太后安好!璊公主安好!”昭黍急急相告。“唯太后常思念大王。臣请大王先回郢都,下回补给之时再回陈郢……”
“不行!”熊荆断然摇头。“此次补给之后,秦军必有防备。舟楫再来,将是我楚军奇袭敖仓,追击秦魏溃军之时。你告诉母后,我在此与数万将卒情如手足、同生共死,故不能于膝前请安尽孝。”
熊荆是真的想母亲了。芈蒨之事他心里却有埋怨,现在则有些感激。试想如果赵妃不疼爱自己,又怎会擅作主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天下,不是因为君臣,只是因为感情,能够为他不顾一切的,也就是只有母亲了。
“大王之语,臣一回郢都便告知太后。”昭黍牢牢记住了。
“秦军如何?项燕如何?”收起那份思念,熊荆问起别的战场。
“城阳仍在我手,平舆为秦军所拔,秦军拔平舆后向东转攻项城,未南下繁阳寝县。”昭黍简要说起另外两个战场的情况。“上将军坐镇期思,只因秦军围城而少有攻城,甚闲。”
“如此说来,这两路秦军是牵制性的了?”熊荆瞬间就得出了这样的感觉。
“然也。”昭黍说起大司马府的一个判断:“秦军此战,或只为大王。”
“为我?”熊荆笑起,“秦军怎会是为我?若是为我,为何不行刺于我?”
“这……,臣亦不知。”昭黍自然不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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