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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刀疤中年的信心开始动摇,动摇到崩塌,恐惧渐渐翻起,开始弥漫全身,刀疤中年都没注意到自己开始颤抖,阳光照射,此时并不那么冷,穿着足够暖的刀疤中年却觉得如坠冰窖,寒气刺骨。
距离还有两步,求生欲主宰了刀疤中年的所有,这人啊呀一声,转身就逃,到这个时候,刀疤中年才意识到一点,从武人和战斗上来说,自己在两年多那个雷雨之夜已经死了,在面前这个浴血刀客面前已经彻底死掉。
张巡检向前跑出了六步,然后就停住不动了,因为在他前面十余步的距离上,横着一匹马,马上骑士侧身扭头看着他,手中提着弓箭,张巡检不多的见识让他知道,这是马上开弓最标准的姿势。
“你......你们......这是要杀官造反,朝廷要派大军来剿灭你们,要诛灭九族,要......”
“......来人啊!救命啊!这是贼人!”
张巡检语无伦次的大喊,他扭头想要跑,刚才被他踹翻的那个小贩正在面前,有些胆怯,有些畏惧,但脸上更多的是快意,担着担子堵在巷口一动不动,而路的两侧,看热闹的外来人物都在低头避让,而本地百姓却大着胆子走了出来,把路两边的各处出口堵住,冷冷的看着张扬。
“你去追那个人,要死的,要人头,我来对付这个!”粗哑无比的声音响起,只看到马上的骑士驱动坐骑向着一处路口追了下去,还能听到有人说话“跑到那边去了,快追。”
巡检张扬想要抽刀恐吓,原本被他当成猪羊一样残害的百姓们却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张扬后退两步,却看到那浑身是血的恐怖人物已经逼近过来,他浑身力气都消散无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饶命,饶命,我是朝廷命官,不能杀官造......”
“你该杀,该死!”粗哑无比的声音响起,刀起刀落。
朱达已经感觉到疲惫,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又觉得无比坚定,底气十足,那周寡妇遭遇的或许很多人都遭遇了,王家屯和周围百姓不知道被这张巡检残害成什么样子,郑家集郑家表面功夫做得那样,还有一个好似禽兽恶鬼的郑勇,这王家屯的张扬从来肆无忌惮,那又做了多少恶行,确实是该死!
砍下头颅,随便撕扯了其他尸体上的衣服包裹起来,这条街道上已经乱了,残余的贼兵不知道跑到何处,而那两名被吓住不及做出反应的巡检跟班正被百姓们围住痛打,惨叫声已经变得虚弱了。
没过多久,周青云又拐上了这条街道,马鞍上挂着一个人头大小的布包,能看到包裹已经被血浸透。
朱达点点头,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尽可能避免交谈,非得说话也得用假声,他提着头颅准备上马,才迈出一步却踉跄了下,整个人差点要摔倒,朱达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爆发耗费了多少力量,爆发和昨夜的赶路不停,让身体极端疲惫,到这个时候要显现出来了。
周青云一抖缰绳,驱马赶过来,朱达没有让这虚弱疲惫被人发现,只是顺势弯腰整理了下靴子。
两匹马到了跟前,朱达解开缰绳,对着周青云伸过来的手摇摇头,自己把住马鞍翻身上马。
“走吧!”朱达低声说了句,他没有做假声,但嗓子已经哑了,疲惫的时候就会这样。
被殴打的那两名巡检亲信已经没了声息,朱达和周青云顾不上那么多,只是打马从来路返回,按说巡检手里还有几十人的乡兵,不过从眼前百姓们的举动来看,那支力量不值一提。
因为这一夜没怎么耗费畜力,人尽管疲惫,马倒还撑得住,小跑着向围子外跑去,骑马的朱达很沉默,周青云则是将弓箭预备好,前面过卡子的时候还可能有战斗爆发,朱达用力的深呼吸,也将弓箭取了出来。
王家屯果然是个草台班子,若是在郑家集当街杀人,这时候郑家的私兵已经追上来了,而且根本不敢朝着卡子和门前跑,那边弓箭手已经预备好,家家关门闭户是必然,甚至有百姓主动针对,而在王家屯这边则是反过来,没有什么人追击,听到的惨叫是百姓们的清算,外来人们无论好坏都在战战兢兢,至于围子门前卡子那边有几个人张望了几眼就逃散一空。
朱达和周青云马不停蹄向着西北方向而去,如果从被人看到的来时和去向判断,没人会想到他们从县城来到。
就这么一口气跑出大半个时辰,在官道商旅惊愕提防的目光中拐入小道,然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来到了预定中躲避的废弃土地庙,这是村庄废墟,因为二十余年前被入侵的蒙古骑兵屠灭而废弃,新村子距离这边有三里远,因为这边距离村落很近,江湖人不太愿意来这里躲避,村里人又觉得这边煞气太重,除了胆大的孩子也很少前来,后来有独行客和亡命徒在这边落脚后,连孩子都不敢来了。
确定没有闲人后,朱达和周青云收集枯草开始生火,冬日北地村落的周围大部分的引火物都被收集到村内,也就是这等有危险的废墟无人赶来,多少留下了些。
枯草燃起后,烟雾不少,但这不是引人注目的信号,反倒是告诉村民和这片废墟内的其他人不要靠近。
将身上沾血的衣服脱下,在泥土地上滚一滚之后,包在了人头包袱上,有泥土脏污遮掩,再也看不出血迹,在这样的天气下,到现在鲜血已经不滴了。看着就和普通的脏污包裹没什么区别。
然后是喂马,朱达和周青云只吃了一点果腹,干粮和仅剩的马料都全部给了坐骑,村庄虽然被废弃,可当年成为村落是要有水源的,能容纳各路牛鬼蛇神在此躲避,也是因为这里有取水的地方,朱达和周青云喝了点葫芦里的水,带着马匹去水源喝了些,现在人的饥渴不重要,关键是让坐骑恢复。
“我还以为这人早就亡命到别处,没想到混在这边,看来注定要死在我们手里。”周青云一边向火堆里添柴,一边闲聊,从来沉默的他在这样的歇息时刻往往会主动发起话题。
朱达很累,火焰的温暖让他想瘫下来睡一觉,可还是尽可能的正坐,保持随时反应的状态,用湿布擦着沾血的兵器。
“乡土没那么容易走,去别处只能坐吃山空,只能死的更快,他还想混在这里,在这里还能图谋个好日子。”
“那咱们离不开这怀仁县了吗?”周青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朱达看了周青云一眼,笑着说道:“这种货色怎么能和我们兄弟比,他不敢走太远,是因为不够强,我们兄弟何处去不得。”
这回答让周青云愣怔了下,沉默片刻,脸上泛起笑容,点了点头。
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朱达和周青云打着哈欠上马离开,人没怎么休息,疲惫依旧,但马匹却恢复的不错,人马身上沾染的血迹都已经擦拭干净,两颗人头都放在朱达的鞍袋里,外人看不出来什么。
离开这边,向北奔行半个时辰之后,朱达和周青云才绕路折返南归,等过了王家屯再向南之后,两个人才敢去路边村落买些干粮和补给,但去的只有周青云一个人,朱达不会在人前露面,买的东西也不是酒肉,而是杂粮饼子和马料,买回来之后,一人一马先吃,过半个时辰后另一人和马才吃。
走得不快,半路休息,等看到县外田庄轮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一天一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