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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她转身看向房间,房间里,这世上唯一跟自己有血缘的人正安静的睡着,我该怎么办?
夏琰夫妇忙了一天了,累得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深秋的黑夜,除了有清冷而美丽的月光外,还有寒霜,凌晨二更天,冷到骨头缝里的时候,赵之仪没有睡,他接到线报和夏小开一起到了东州城外,两人兵分两路追赶着几个黑衣人,黑衣人的马儿飞快,一起往北而去,眨眼之间,竟出了东州府的范围。
“要不要继续追?”
赵之仪勒住马想了一下,“不对,这分明是调虎离山,赶紧回城!”
“是,公子!”
快要进城时,遇到了夏小开,“怎么样,追到了吗?”
夏小开生气的回道:“一直往南,都出了东州府府城!”
“肯定是诈,赶紧回城!”
城内连着护城河的内河之上,几艘中等木船,已经悄悄散去,分散到几个码头,仿佛没有行驶过一样,没留下一丝丝痕迹。
安家门口气死灯在风中摇曳,正门在月光、灯光下显得苍桑而陈旧,仿佛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倦着腰在风中苦苦守望什么。
安宅侧门倒夜香处,倒夜香的车子快速的停下,拎起这家便桶放到板车上,又从后面拿下干净的便桶放在原处,夜香人做完之后,又拉起板车往下一家,板车走过,围墙拐角,一个中年男人快速的趁着夜香板车声音,轻轻推侧门回到了家中。
“官人,你回来了?”女人见到中年男人,欣喜的叫道。
暗暗的影子走到灯笼前时,赫然就是安通判,他低声回道,“外面冷,赶紧回去!”
妇人问道:“是,官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安通判回道:“肖知州应当拿到银子了!”
“那就好!”
“嗯,别操心了,当心身体”
“我知道,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妇人甜蜜的报怨道。
“别胡说!”
妇人笑道:“等夫君一切稳定下来,岂不是更好?”
一直紧绷着脸的安通判微微一笑:“不要,孩子什么时候来,我都高兴!”
妇人走着走着就偎到男人身边了,浅浅笑道:“要是我生了女儿怎么办?”
安通判仍然笑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
“夫君你真好!”
“天冷,赶紧进房间!”
“嗯!”
东州府府衙后街
凌晨三更天时,万籁俱静,拉夜香的车子同样也出现在府衙后院后街,到底是知州家,家大业大,夜香也多,竟有几辆车同时到夜香,倒夜香之人拎上盛有夜香的桶,又拿下空桶,井然有序,动作很轻的夜香人很快搞结束了,然后出了胡同。
守夜人关上门之后,很快有人过来拎空桶,倒是奇怪,拎空桶倒是像拎了什么沉沉的东西。不一会儿,空桶被放到了一个地下室里,肖会遂随手打开一个便桶盖子,里面竟然装的是白银绽子。
肖会遂让跟进来的贴身侍从清点,侍从点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回大人,二十万两!”
“嗯!”
肖会遂盯着银子看了一会儿,拎着灯笼出了暗室。
赵之仪和夏小开毫无收获的回到了客栈,于先生问道,“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被人故意引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了假消息?”
赵之点仪点头。
于文庭捋须,“我总感到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控制着东州。”
赵之仪说道,“我给京城消息,京里将派人手过来。”
于文庭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要是人手充足,事情还是会好查些。”
东州城外济河某河段的一个小村子里,三间草房子,外面看上去,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黑灯瞎火,可是内里却有灯光,原来,窗子被黑布遮上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老大,我有兄弟传来消息,说银子进了知州院子!”
“你那兄弟靠谱吗?”
“过命的兄弟,这次能给知州家倒夜香,真是巧了,他的表舅病了,偷偷让他顶了一个晚上。”
“关着银子的事,怎么可能让他顶?”
“我那兄弟跟他表舅长得很像,混了过去!”
“你确定便桶里都是银子?”
“是,他说他觉得板车重,好奇便桶是什么木头做的,偷偷打开盖子看了一下,那知全部是银子!”
“几板车?”
“五个板车,每上板车上都有十来个桶,银子多得数不清,后来,我兄弟猜想定是被盗的库银!”
另一个男人也附合说道,“老大,肯定是,都数不清了!”
老大说道:“我想救兄弟们!”
“大哥,搞到银子,往府衙门口一放,不就结了!”
“那有这么简单!”
“那……那怎么办?”
老大回道:“当然是拿银子要挟,跟官府换人!”
“对,对,还是老大想得周道,那我们准备怎么抢银子?”
老大回道:“只要不在县衙里,一切都好办!”
“可那是府衙后院呀?”
“笨了,不在府衙说明不是朝庭的银子,懂不懂?”
“哦,我明白了,在姓肖的家里,说明就是姓肖的了!”
“对头,抢了,他们也不敢吱声!”
“就是,贪得来的东西,他们不敢吱声。”
第二天,吃好后,夏琰的贴子分别送到了肖家、安家、还有何家,收到贴子的三方人马,表现各有千秋。
肖会遂先大惊,难道自己的事姓夏的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昨天晚上,两路人马引开了,他们不会知道,也许就是来查失盗的二十万两,可那银子跟自己没关系,想到此,肖会遂心定了不少,正门大开,欢迎转挥使夏候爷到自己家坐客。
由于贴子是当日送当日就上门的,肖会遂的家没有细收拾,虽然有所警惕,便是夏琰的防不卒然还是让他没来及收拾与准备,到处都是奢华的摆件、插屏等贵重东西。
夏琰和赵之仪相互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奢靡不堪。
不是一路人,连天都没办法聊,只坐了一会儿,夏琰等了就出了肖府。
“看了后,怎么样?”赵之仪问向童玉锦。
童玉锦回道:“跟我想得一样,穷极奢侈,他做官就是享受来了,挥霍银子吃吃喝喝,似乎不错。”
赵之仪跟着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吃吃喝喝,醉身梦死,竟还能坐在知州位置上近十年,真是不可思议。”
夏琰眯眼说道,“也许这一次能把他们拿下!”
天已经正午,几人去了中等酒肆简单的吃了一顿,吃好后,先去了靠近的何家,何家跟肖家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二进二出的房子里住了三世同堂,显得有些拥挤,何参军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等夏琰到时,他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等着。
这是一个正常官吏接待上司的态度,尊敬中透着巴结,希望自己虔诚的态度能得到上司的认可,获得好印象,期待高升。
等童玉锦等人进院子时,发现整个院子都用清水冲洗过了,显得干净透亮,家里的老老小小站成一团,等见到夏琰等人进了院子门时,个个自动跪下,给夏琰等人行礼。
古语有云: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这句话它是什么意思呢?一个人如果有高度修养,有三种变相:看起来不可侵犯,实际上跟他一亲近,又觉得非常温和,充满了感情,尽管他说笑话,但他言语的内容,又非常庄严,不可侵犯的。
此时,三十而立的夏琰,已经过了年轻时的倨傲、高不可攀,入世更加圆融通透,对着崇拜自己、尊敬自己的下属,他严肃的面孔缓和了很多,轻展眉宇,温和的叫道,“各位请快起身,夏某今天就是随意走走,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何大人没有想到在衙门里严厉而不近人情的夏候爷,在自己家里竟如此温和客气,本就局促不安就更加不安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笑中的亲和力不必说了,“何大人,见你们这样,是不是午餐还没有吃?”
“下官不饿,不防事,不防事!”年近四十的何大人显得很紧张,连忙摆手。
童玉锦转头笑着对夏琰说道,“候爷,要不改天再来,今天先让何大人吃午餐?”
夏琰点了点头,对何大人说道,“何大人好生吃饭,不必远送!”
“候……爷,要不在寒舍一起用餐……”
夏琰微微一笑,“何大人客气了!”说完转身出了院子门。
赵之仪转身的时候扫了一下何家天井,眉角扬了扬跟着童玉锦等人一起出了何宅。
何大人一直等夏琰等人走远才回院子,边上儿子说道,“父亲,这就是严厉到能吃人的夏候爷?”
“是啊,你都想不到他有多威严、苛刻!”想起在衙门里训话的夏琰,何大人感慨。
“可儿觉得他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何大人摇了摇头,“官场之上没有‘温润如玉’,只有雷庭手段,否则不可能站到权力巅峰。”
“想象不到!”
何大人叹道:“再等二十年,你就会有为父的感悟。”
“哦!”
坐上马车去安通判家时,赵之仪问道,“为何坐都不坐,就出来了?”
童玉锦笑道,“三堂同堂,大家站在一起时,我感受到了来自何家的和睦!”
“和睦?”赵之仪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一个和睦的家庭,说明家人关系稳定,家人关系稳定,大部分情况下,家人都比较明礼、明智,一个明礼、明智的家庭会培养出挺尔走险的何大人吗?”
赵之仪惊叫:“这也能作为查案的依据?”
童玉锦回道:“那当然,作为社会最基本的群居单位——家,一直是社会稳定的根基,如果每个家庭都不和谐稳定,那么社会、世道必然也不稳定。”
“受教了,夏夫人!”赵之仪朝童玉锦拱了拱手。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到了离衙门最远的官通判家,当他们下了马车,站到胡同口时都不敢相信,这么破旧的胡同里会有一个正五品官员的家。
赵之仪感兴趣的问道:“夏夫人,这能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