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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发髻只胡乱束了,面上还残有胡渣。
他虽不修边幅,可身姿挺拔,不怒自威,想来,从前兴许有个一官半职。
行伍之人何等警惕,既非寻常山贼,要逃出去便更难了。
不过,这样的人本就有些气性,光是钱财,只怕也使唤不动他们。
陈酿默了半晌,一切关窍,终究还是在幕后主使身上。他看了七娘一眼,她只蜷缩在他身边,紧紧靠着,一动也不敢动。
陈酿直了直背,似要护住七娘,只道:
“大哥既说我是财神爷。那好!大哥求财,我们求命,烦请准备笔墨,我们与家中写信。”
史大哥忽笑了笑。人质怕死,急着写书信也是常事。他从前抓获的俘虏,可不都这样么?
只是,怕死怕得这般淡然,眼前的书生还是头一个。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蹲下来审视着陈酿。
史大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只道:
“不急!兄弟下山买笔墨,明日,明日让你写长篇大论!”
陈酿心道:此人到底谨慎。分明故意拖延,让他不得参加春闱,却以买笔墨搪塞!
此时他为刀俎,陈酿为鱼肉,史大哥却还处处小心翼翼。这等心机,不得不叫人毛骨悚然。
只见史大哥朝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门锁一落,也兀自去了。
天色已渐渐发白,门外一排人影,立着一动不动,明摆的军营作风。
陈酿忽觉肩头有些湿,回眸一瞧,原是七娘伏在他肩头啜泣。
“蓼蓼别怕,他们并非要咱们性命。”陈酿轻声劝道。
七娘就着他肩头蹭了蹭,只不愿抬头,一面又道:
“都是蓼蓼不好。我若不偷溜出府,酿哥哥此刻,也能安心备考。”
陈酿蹙蹙眉,她如今还在为他的春闱忧心!在她心中,他的春闱竟比自家姓名要紧么?
七娘哭得梨花带雨,那般自责,到底叫人心疼。
他摇摇头:
“此事与你无关。”
七娘缓缓抬头,一双眼哭得通红。她委屈地靠着陈酿,似乎唯有如此,方能好受些。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陈酿道,“看这阵势,咱们是逃不掉了。”
七娘惊得猛立起身子:
“那春闱……”
十年寒窗,本就在此一举。今夜飞来横祸,眼见的前程便要断送了么?
她愣愣地望着陈酿,忽回过神,只道:
“莫非,他们正是不让酿哥哥高中?”
陈酿点点头。
七娘自然也不蠢,已知此事必有蹊跷。
陈酿一向温文尔雅,从不与人结怨。能这般害他的,必与谢府有关。
这一层,七娘明白,陈酿自然也明白。他只不愿在七娘跟前言说,她到底姓谢,只恐又为此自责。
七娘深深看着陈酿。分明他心有担忧,一味护着自己。可为何,还那般决然地拒婚呢?
她叹了口气,只道:
“酿哥哥,我有一计。若成了,或许还能赶上春闱。”
陈酿狐疑地望着她,只见她神色决绝,不似平日模样。
七娘看了眼自己腰间,正待开口,陈酿忙反应过来。
“闭嘴!不行!”他厉色道。
七娘不理他,只高声唤:
“门外的大哥……”
陈酿手脚皆束着,眼见她要脱口而出,他不及思索,只猛然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