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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红了眼眶。她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不可置信般的反问道:“命?莫强求?”
她一声冷笑, 垂眉的瞬间,从帷帽的轻纱下, 落下两滴泪滴在鞋面上。片刻后, 她复又抬起头, 压着心头的哽咽质问道:“从前那个不信命的段承宇去哪儿了?你分明说过, 哪怕天下人都反对我们,你都会坚持下去。”
段承宇闻言低眉,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段承宇。经历那么多, 他才慢慢明白, 一个人活着, 要顾及的太多, 很多事并非他想就能做到。
也只有当初年少轻狂,才会说出那么幼稚的话。越王登基后,钟情还是进宫做了淑妃, 她命里的人, 是越王,不是他, 而他命里的人, 是云依斐!
从前他不信命, 但有些事,叫他不得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段承宇自嘲般地笑笑,看向钟情的神色中毫无留恋:“我为自己过去的无知跟小姐道歉。请问小姐,假如有朝一日,我和丞相陷进你死我亡的局面里,丞相叫你递一杯毒酒给我,你递是不递?”
钟情闻言愣住,她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被段承宇突然这样问,她委实不知该作何回答,半晌没有言语。
段承宇见此失笑,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递了,若非她那杯酒,他不会败的那么快,云依斐也不会落得那般惨烈的结局。
过去的所有悲剧都历历在目,段承宇平静无澜的双眸看向钟情,只道:“在滔天的权势面前,无论什么感情都脆弱不堪。这便是命,你我都无能为力!”
说完这话,段承宇抱拳,向钟情行下礼去,说道:“我祝小姐,选聘高官之主,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告辞!”
说罢,段承宇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上楼去追云依斐。
见他离去,钟情脚步微微向前,似是想留住他,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她目光追着段承宇,看着他在楼上各个雅间里来回寻找,看着他穿梭在来往的人群里。
身旁婢女不忿道:“小姐,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与小姐传书的是他,今日说这些冷人心肺话的还是他。小姐是丞相之女,岂是旁人可随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丞相之女?”钟情低语冷嗤,在爹的眼里,她是丞相出身尊贵的嫡女,不是他的女儿。嫡女的身份,可以帮爹巩固最重要的东西。
爹早就让她去给越王做侧妃,但是她心里念着段承宇,念着这世上有一个把她放在心上在乎的人,在府里跳了一回池塘,险些赔上命,方才换来爹的松口。
她没有一日不再期盼段承宇如他所言,能够战胜所有阻碍迎她离开。
可没想到,现在就连这唯一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也舍弃她了。
钟情目光一直追着段承宇,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多希望方才只是一场梦,等一下他会突然下来跟自己说,方才是吓唬她,又或者说,回去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可心里希望的越迫切,就越发叫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梦。
段承宇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钟情依然舍不得收回目光,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眼眶里落下:“他说得对,这便是命吧,我的命……”
婢女拉拉钟情的衣袖,小声儿说道:“小姐,世子已经走了,咱们回去吧。”
钟情这才收回目光,同婢女一起,走出崇明楼,坐上轿撵离去。
段承宇在楼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云依斐和唐义璋,无奈之下问了小二,才知他们两个从后门走了。段承宇委实恼火,这俩人不打声招呼就走,但也只能去找。
段承宇站在崇明楼后门处,眼前有好几条岔路口,也不知他们俩人去了哪边,段承宇无奈,只得从最右边找起。
云依斐和唐义璋看了一会儿杂耍,便一路边走边聊,往月老庙附近的夜市而去。
眼看着快要过年,街道上满是卖对联、卖剪纸的小摊贩,新年将近气氛甚是浓厚。
云依斐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唐义璋,心中颇有迷幻之感,谁能想到,当初和她你死我亡的人,竟还有如今日这般走在一起的时候。只盼着,这一回再也不会出现当年那种对峙,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和唐义璋做一辈子朋友。
云依斐笑笑,向唐义璋问道:“令仪兄,你前两次名次如何?”
唐义璋挑眉一笑:“已是武举人,世子殿下也是。第一次武试我输给了他,第二次文试输给了他。”
云依斐笑笑道:“那也就是说,第一次文试你赢了他,第二次武试你赢了他。”
唐义璋点头笑笑,云依斐道:“这么说来,你与世子平分春色。”
唐义璋摇摇头:“不尽然,世子第二次武试之前,腿受了伤,武试时并未完全恢复,我这赢得算是占了便宜。”
云依斐不解:“受伤?什么缘故?”影响里,不记得他这个时候受过伤啊。
唐义璋点点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和王爷起了争执,被王爷打伤的。”
“哦……”云依斐了然,随口猜测道:“许是求娶钟小姐,惹了王爷不快。”
唐义璋正欲说话,却见云依斐忽地驻足,身子一侧,朝左前方看去,神色极是严肃。
唐义璋不解的关怀道:“你怎么了?”
云依斐哪还有功夫回答唐义璋的话,但见不远处街角的屋檐下,有一个身着玄色衣服的男人在与人说话,而他露在领子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不偏不倚,与雁鸣关外,被云依斐射中脖子的那个人的伤疤,在同一个位置,且向同一个方向伸去。
云依斐盯着那个人,眸色一寒,一把扣住唐义璋的小臂,将他拉到了一个卖对联的摊位后,藏在一堆悬挂的对联后,云依斐从对联的空隙里,向那方看去。
唐义璋亦是觉察出事情不对,但他不敢打扰云依斐,怕坏了她的事,便按住心头的好奇,陪她一起躲着。
云依斐寻着当日的回忆,细细与那人对比,看了一会儿,无论是身形,还是脖子上的疤痕,都与当初射毒箭之人极为相似。
而与他说话那个人,背对着云依斐,看不到是什么模样。云依斐尽可能的在那人身上留意,企图寻找可辨识身份的东西。
但是那人身上,除了衣服料子较为华贵,瞧不出别的,且这种料子,长安城世族家里遍地都是,并不足以说明身份。
看了一会儿,那两个人似乎说完了话,衣着较为华贵那位,先行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大氅被风带起,露出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剑柄上,坠着一段枣红色流苏,流苏上头穿着一对明珠,云依斐将此记下。
那人走后,脖子上有疤那人,四处看了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云依斐拍拍唐义璋:“走,跟上。”
唐义璋会意,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云依斐跟上了那个人。
两个人都身手不凡,跟着那人一路穿街过巷,并没有那人觉察。约莫走了一刻钟,云依斐和唐义璋,跟着那人来到一个巷子深处。
那人在一间民宅门前站定,拿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走了进去,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云依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此处不靠近任何贵族世家,实难辨别此人来路。
目前也不知,此处究竟是此人落脚之地,还是同伙聚集之地,里面还有什么人,有几个,都不清楚。
她本打算暂且按兵不动,多跟几天,查清对方来路,但她担心的是狡兔三窟,一旦这只是个临时落脚点,稍有不慎,就会再次找不到此人,那么线索会再度中断。
机会到了眼前,就得抓住,不能等。云依斐想了想,对唐义璋道:“令仪兄,劳烦你守门,我进去探探。”
唐义璋这才问出了心头疑惑:“到底发生何事?”
云依斐未敢多言,想了想,说道:“日后有机会,再给你解释。”
说罢,云依斐助跑几步,在对面墙上蹬了一脚,借力攀住墙壁,胳膊肘一撑,飞身一跃,轻盈地落在了隔壁那户人家的围墙上,待她把握好平衡,沿着围墙一路小跑,上了隔壁那户人家的房顶。
她俯身朝那人院里观察了片刻,没见到第二个人的痕迹,云依斐方才小心地跳上了那人家的房顶,落地脚步轻盈,未发出半点声响。
唐义璋看着在屋顶上走动宛如猫一般的云依斐,神情微讶,疏清这身手,殿试拿个武状元怕是不在话下。
云依斐俯下身子,耳朵贴在屋顶上,细听屋里的动静。听走动的脚步,屋里只有一个人。
听了一会儿,云依斐勾唇一笑,从屋顶跳进那人的院子里,屋内亮起烛火的光线,云依斐走上前,卯足了劲,用力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那人惊觉,怒喝一声:“谁?”忙跑到门口,但见一身男装的云依斐,身形高拔地立在门外。
那人显然认出了云依斐,鼻翼边的肌肉不由抽搐两下,拔.出了腰间的剑。
云依斐亦是拔剑,盯着那人的眼睛,踱步走进了屋里:“说!你背后的人是谁?倘若交代的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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