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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是一个奇怪的梦来着,就没当一回事。结果连续三天都做同一个梦,他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每天里下了衙门之后认认真真的把鸡栏清理了,挖了一个半深不浅的水窝窝来,三四天的时间,可把他累得够呛。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艺让不知道哪门子神仙不满意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鸡栏的样子就变了——他之前去过钱塘大户家的宅子,看到的效果缩小之后也就是如今自家鸡栏的样子了,而且还比不上如今自家的鸡栏呢!
李公甫当时吐血的心都有了:你们既然自己能动手,那干什么还支使他这个二把刀的来干这活啊?
再后来,那鹅就真的来的。
好家伙,这那是鹅啊?大鹄都没它……他……她……总之就是没有这个鹅大就对了!
李公甫如今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对着不知道在不在的神灵问一问,自家鸡栏里到底养的是个什么东西啊?什么时候能走啊?他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真的很郁闷很辛苦啊!
在李公甫郁闷辛苦的同时,白羽也同样很郁闷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紫色光轮的缘故,他的修为虽然还在,但是法力全都不能用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是一个肉`身实力强悍的凡鹅!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郁闷呢?还真有:李公甫准备鹅食的手艺。
白羽很纳闷,一个连青菜都洗不干净的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你就不能精心点把菜上那泥点子给我洗干净吗?你把我当成什么鹅了?要不是看在他家住房条件还算不错的面子上,早就给李公甫留下几个深刻的牙印留念了。
李公甫今天算是认真了一把,因为今天,他的表舅公要给他相看一门亲事。他特意洗了一大坨的青菜切得碎碎的放在了白羽面前,嘴里叨咕着:“鹅大仙鹅大仙,我李公甫打了也快二十了,你可千万保佑我早日相看成功,到时候有了女人家给你准备吃食,你就不用再吃我做的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真是不擅长庖丁之术,这位鹅大仙脸上的嫌弃也是实打实的,他自己心知肚明。
李公甫的表舅公其实可以说是他很远很远关系的亲戚了,可就算一表三千里的,到底还有亲缘在。而且亲情这东西是处出来的,李公甫十三岁没了爹娘,一直到十六岁在衙门里找了一个捕快的差事之前,都是在表舅公家里头吃饭的。
那几年他饭量大,没少被表舅婆嫌弃。可这几年总算好起来了,李公甫也给表舅公门面上解决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如今李公甫十九岁快二十了,他表舅公如今也五十多了,就开始念叨着让李公甫早点成家了。
这般打听了一段时间,就通过庆余堂掌柜王掌柜和羊头巷的一户人家相中了。正是约了今天在庆余堂里见面,李公甫临时抱佛脚的对白羽拜了又拜,盼着自己也早日找个知心的娘子。
白羽看李公甫说得可怜,翅膀一伸,扑扇了两下自己飞到了鸡栏外头去了。
“鹅大仙,您是要出门?”那您可得注意安全!李公甫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已经往外走了两步的白羽回头看着他,对着他“嘎”了一声。
李公甫瞬间福至心灵:“您是要陪着我一起相看去?”
对,你个傻帽!白羽的眼珠子其实是很难翻出眼白的,所以只是尽力给了李公甫一个不很成功的眼刀,点了点头。
“多谢鹅大仙多谢多谢!”李公甫立刻就来了精神了,拿着昨晚上草草洗过——其实洗的并不怎么干净、晾干——因为晾晒的时候没抻一抻所以有点皱巴巴的捕快制服套在身上,腰间斜挎着一把腰刀,同手同脚的跟在白羽后头往门外走去。
等出了巷子口,眼看着白羽往庆余堂相反方向过去了,李公甫赶紧过去:“鹅……走错了!是这边儿!”
李公甫住的地方叫桂花巷,巷子口几个妇人听见李公甫和一只大鹅说话,嘿嘿笑个不停。打趣道:“李哥儿这是要娶媳妇高兴得没头没脑了,怎的和一只鹅说起话了?”
“去去去,大嫂子们都家去吧!”李公甫被臊了,脸红着大步流星的往庆余堂去了。
原本还走在前头的白羽变成了跟在后面,一双红色的掌蹼“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的倒腾,无论李公甫走快走慢,就跟在李公甫后边几步远。
庆余堂里头,李公甫的表舅公看着王掌柜介绍的女子,心里头是很满意的。也因为满意,这女方都来了,偏偏李公甫还没露面,表舅公就有些生气。
等李公甫进了庆余堂,表舅公已经赔笑好一会儿了。看见李公甫进来,过去就低声斥道:“怎么才来?”
又看见李公甫皱巴巴不怎么干净的灰色制服,心里头那个后悔,怎么昨晚上没把人拉到自己家去整理一下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表舅公给李公甫扯了扯制服的下摆,希望这制服显得不那么皱巴巴的,这才回过头来和王掌柜打招呼:“嘿嘿,王掌柜,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孙。”
“王掌柜好!”李公甫跟进和王掌柜抱拳行礼。
王掌柜自然看见这祖孙两个的拉扯了,可看破不说破,捋着胡子上下打量了李公甫一番:小伙子虽然有些邋遢,可气色红润气血旺盛,不错。
“赶快起来!”王掌柜扶着李公甫的手腕把人扶起,拉着后者到了座位旁,“快坐快坐。”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切脉完毕了——体格确实不错,没什么暗伤疾病。
许娇容坐在下手,刚才李公甫和王掌柜行礼的时候她已经偷偷瞧过了,的确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等李公甫坐下来,她就侧过身不去看了。待王掌柜指着她介绍的时候,这才重新起身,目光清亮的看向了李公甫,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福身礼。
看两个年青人相对无言的样子,王掌柜捋着胡子对表舅公道:“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我特意备下了一味药茶,这时令喝正好,咱们尝尝去?”
“那我就尝尝?”
“尝尝!”
这两个老的就互相扶着手往旁边去了。
等两位长辈走了,李公甫看着娇花儿一样的许娇容脸都憋红了。两人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李公甫鼓足了勇气开了口:“我、我叫李公甫,十九岁……不是,二十了。如今在钱塘县里做个捕快,月俸是二两银子。爹亲和娘亲早年间就去了,如今就我一个。家里就一个宅子……对,宅子。就在桂花巷,两进的。不对,我家后院还住了一只鹅来着。”
许娇容看李公甫颠三倒四的说着自己的情况,忍不住就乐了。一双杏仁儿似的眼睛里全是笑容,立时就把李公甫看呆了。
等到许娇容被李公甫看得不好意思用袖子掩住了半张脸,这才回过神来:“我……在下唐突了!”
看李公甫手足无措的样子,许娇容反倒从容了:“我姓许,铜钱巷许家。家中父母已逝,如今和弟弟一起过活。李大哥,你是个好汉子,我很中意。只是若我要嫁人,是一定要带着我弟弟一起的。我弟弟今年八岁……”
许娇容见李公甫没接话,心里头觉得这是介意自己带着弟弟呢,也不想多说了,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