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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洗衣裳去了,常常被女人们摁到水里打一顿,那他也高兴。”二毛也是见怪不怪了,所以淡淡地说道。
“贱骨头。”我开始恨上羊倌儿了。
“走吧,你看看你手上那血口子。”二毛绑完最后一棵树苗,指着我的手说道。
其实,他何止是手上,脸上都有血道子。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到河边的草坡上,去看看我们的树苗,有那圪针掉了的,我们无论谁都会给它再绑好。
“姥姥,我想吃榆钱窝窝。”我指着茅厕旁边的一棵小榆树对姥姥说。
“姐姐回来让她上墙头给你撸,姥姥是够不着了。”姥姥怜爱地对我说道。
小榆树已经高过板墙了(用土夯实的院墙),树干和我的腿一样粗细,也和我的腿一样不直,也有膝盖和膝弯,树冠稀稀拉拉的,怎么看怎么像窗台下面那只刚断奶的小羊羔,小细腿,干巴头,浑身上下没有肉,站着站着,就颤颤巍巍地趴下了。
“算了吧姥姥,瞧它那可怜样,别再给撸死了。”我咽了一下唾液,强忍着再一次冒出来的口水对姥姥说。
过了“五一”学校也改成一天上两次学了,中午放学,下午再去上学。
儿童节到了,很多的树苗都发芽了,长叶了。二毛说的那“绿泠泠的一么片”,我看到了,但是后来过了不久就没了,就被羊吃掉了,而我们那二十棵柳树却在茁壮成长。
“我家的小兔出窝儿了,中午放学到我家看小兔去。”一进教室的门,二毛便对我说道。
二毛家的大灰兔生小兔了。每天放学后,我便跟着他跑去他家看一会儿小兔,然后再跑着回家。
一开始,小兔很小,像我的手掌一样大,脑袋显得很大,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尽翻跟头,那头重脚轻的样子,把我们逗得好开心。
小兔一天天长大了,却被村里的人们都买走了。
一天,二毛对我说:“再下了小兔,叫你妈也给你买一对儿吧,我领你去拔兔草。”
我回家和妈妈商量,妈妈说:“这倒是个好事,不过,全村人家都养兔,你到地里去看看,哪里还有兔草,再说你这么小,给你一筐兔草,你能从铁道南擓回来吗?等你长大点儿吧。”
“哦。”我有点不高兴。
“不好好学习,天天就想着玩儿,那怎么能行。甭跟他们学,他们才考几分。”姐姐也反对。
“哦,”姐姐长得好看,又是老师,她的话我不敢不听。
转眼又到了暑假。
妈妈和姥姥也天天到地里去挣工分,姥爷不用到地里去,他算是大队的会计,每天跑跑这里跑跑那里,算算这个算算那个,就把工分挣了。
我每天陪着二毛去拔兔草。
“这个叫甜韭菜,兔子最爱吃,也长膘,你看这里面有白水水。”说完,把那个根部掐断,那断处便流出一点儿像奶一样的液体。“人也能吃,”话音没断,便抖了抖上面的土,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他没有像萍萍那样硬往我的嘴里塞,我便掐了一个叶子用两个手指缕了一下,放到嘴里,嚼一嚼,苦的厉害。
“甜韭菜咋是苦的?”
“苦的下火。”
我见二毛咽了,我也就咽了。
“这个你一定认得,我们叫它菠英,语文书里叫蒲公英,这个白水水更多。”二毛说完,又掐断一根,便流出了浓浓的“白水水”,“这个喂兔最好啦,可惜就是太少了。”
二毛的筐已经满了,我们坐在水渠边上泡着脚,二毛盯着我的一双鞋很是羡慕,“我在县城的百货大楼见过,记得是两块七毛几,反正有三块钱就能买回来。”
“你穿上试试,看看好穿不。”我对他说。
他拿起来笑笑,拿鞋底比了比脚心,“差一寸。”说罢,递给我。
二毛穿上他哥哥替下来的那双像铁壳一样的实纳帮鞋,站起身来拉我一把,“回家唠。”
“等等,我系好鞋带。”
“噗通,噗通,”两只被惊动了的蛤蟆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