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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他搭着一匹素绢,醉眼惺忪的躺在那,眼神迷蒙恍惚,红润的嘴唇半开半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似乎在享受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时刻……
天后用手儿轻抚镜壁上画中人娇嫩的肌肤,似乎抚着爱郎一般。
旁边的那些画更加令人血脉喷张,孝逸在那里或坐或卧,神态各异,有的现出勇不可挡、一往无前的样子,有的则是挑逗勾引、放浪形骸,更有的柔情款款,一副玉山倾倒难再扶的狐媚样子……
天后望着镜壁,竟然难以自持,站在那里捂着脸放声大哭,如同失却了天下至宝一般。
听得殿外众人一起洒泪唏嘘,只不知镜中的妙人儿流落何方,是否还有命在?
是夜,天后独自一人留宿镜殿。躺在那莲花大床上,恍惚间孝逸一袭白衣,轻飘飘走进来,流着泪道:
“天后好薄幸,孝逸没做错什么,天后如何这般待我?”
天后抱住他央求道:
“好孝逸,孤的心肝,你是要怄死了孤才甘心吗?”
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他离去,竟在莲花床上一次次拥吻缠绵
——夜半醒来,却是孤枕独眠,黄粱一梦。摸摸褥上,也是湿乎乎的一片。
——一杆银烛下,幽深的暗影,反映着镜中的爱郎,唯有一身的冷汗。
却说归棹湾内夜半无声,孝逸躺在柴草垛旁,听着江流拍打堤岸,鸥鸟觅食鸣叫,渐渐朦朦胧胧。那妇人却提着衣裙悄悄跑回了小院。见孝逸还在那里,便炭火般围拢来。
孝逸睁开眼,见她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也没了鱼腥味,惊异道:
“姐姐去了哪里,竟整晚不见?”
妇人笑嘻嘻的钻到他怀里,
“好冷,洗了个江水澡,身子都凉透了。”
孝逸不由好笑,紧紧抱住她道:
“怎知在下就是喜欢嗅姐姐身上的味道,还洗它做什么?”
那妇人道:
“你这人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一张嘴甜得让人分不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姐姐不信?那在下现在就告诉天下人,我就是喜欢一个打渔的村妇,喜欢闻她身上的鱼腥味,就是要给木鱼儿当爹,怎样?……”
妇人轻捶了他一记道:
“羞死人了!胡说什么?”
他抱着妇人,抻起脖子向着夜空大喊道:
“大唐臣民听着,我——李孝逸爱上了归棹湾的木鱼儿娘,要给她做男人,一生一世和她在这里捕鱼摸虾,生一大群小鱼儿。皇天垂怜,天地为证,此言既出永不反悔!”
院中的黄狗也被惊醒,跟着大叫起来。
慌得那妇人一把捂住了他口唇,
“祖宗!你再喊又把木鱼儿招出来了。”
孝逸却拉住妇人那只满是粗茧的手儿,枕在脸颊上流泪道:
“富贵权势又如何?不过是捆杀人的枷锁罢了,有人当它是宝,我却只当那口鲜鱼汤是人间的珍馐美味。”
妇人道:
“你这人必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等你过了江,见了你那些朋友,做了大官,才不会将我们娘俩放在心上。”
孝逸收了眼泪道:
“姐姐要在下如何做才会相信?”
妇人在他的逼视下,早已目光迷离,
“木鱼儿娘不图你富贵荣华,只要如今眼前这一刻……”
“好,在下便成全姐姐,让姐姐做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也不顾胸口箭伤迸裂,一丝丝渗出血珠,撕心裂肺的痛楚反倒让他异常兴奋。使出伺候天后的诸般本领,将妇人弄得浑身颤抖莺啼不断。
妇人忍不住浪声叫道:
“撂了吧,撂了吧,木鱼儿爹,奴家不是你的对手……”
孝逸一声不响,几次三番地排山倒海而来。
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待他完毕,竟两眼翻白,喉头“咕嘟”一声,侧头晕了过去。
孝逸也精疲力竭的倒在草垛上,任凭尖锐的草棍扎着他细嫩的肌肤,乌黑的长发上沾满了草屑,向着天空纵声狂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到了腮边,**的、冰凉的泪水缓缓流进了他的嘴里……
却在此时,院中的阿黄忽然跳起,汪汪地叫个不停……
孝逸起身,向远处堤岸上望去,竟然出现了一队灯球火把,悄无声息地向着小院靠近。
忙掐着妇人人中,强行将她叫醒,又飞快地披上衣服,一骨碌爬下草垛,连滚带爬地钻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妇人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还未站起,那群人就到了眼前。
却是一队披坚执锐的官军,还有一些衙役班头,气势汹汹而来,阿黄吓得龟缩在角落里,口中呜呜声也停了。
领头的军官向着同僚道:
“这女人是疯子不成?大半夜的睡在草垛上。”
“你们才是疯子!没来由的扰了老娘的春梦——”
这些人吓跑了木鱼儿他爹,妇人不知有多怨恨。
“可见过一个身材高挑,眉眼俊秀,面颊上有一个囚字的男人?”
——不待妇人回话,那军官便挥手命人进屋去搜。
“要找囫囵男人便没有,我家木鱼儿六岁,算得上半个男人!”
军官怒道:
“莫不是个花痴吧,说话颠三倒四。”
军士在屋内翻砖揭瓦地乱搜一气,毫无所得,便将木鱼儿揪着耳朵拖了出来,那孩子睡得迷迷糊糊,向着娘亲道:
“娘,阿爹呢?不是被这些坏人吓跑了!”
那军官来了兴致,走到木鱼儿面前:
“你还有爹?——他是个男人吧?”
后面一句却是向着妇人说的。
木鱼儿却一把推开军官,躲到妇人身后道:
“你爹才是女人!你爹爹的爹也是女人!你爹爹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