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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被围困两月,早已兵甲疲弱,稻草诱敌之谋,以虚实之变才将那北冥臻的警惕分散十中之五六,方得敌后纵火之机,使北羌腹背受敌。”
青袍男子手执酒壶,全然不顾众人焦灼、期许目光,满酒一杯后,继而开口。
“且不说,萧家军中有无那一夫当关力战北冥臻的勇士;仅东越皇帝先前所说擒北冥臻者封侯之言,放在重利的越人面前,又有谁会不心动?”
“萧维遣一心贪图小利,却忘了北羌军被困于沧州两月有余,早已疲弱不堪,一夜竭力追杀,根本不足以将北羌军困于一线峰下,何来看其为逃出升天而自相残杀之言?”
“这……”青袍男子接连两问,令众人一时哑然。
“北冥臻虽暴虐无度,但治下之术,却不输于萧维遣。”
一线峰之辱,便是最好佐证。
青袍男子之言,一针见血,众人这才想到羌人剽悍,多勇夫;越人贪利,兴商贾。
“如先生所言,那萧维遣之计,亦不过如此?”刀光剑影的战场厮杀,并非这些儒雅世族公子们所擅长,但将他国之事当做下酒谈资,把酒挥扇指点江山,自然不会有人吝啬点评一二。
二楼雅间内,木易闻言,面有不悦。
世人如何品评萧维遣,与他无关!
但他们口中所说不过如此的计策,却是出自西江月。
他绝不容许其他人说姐姐一个不字!就算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师兄也不行!
西江月倒是面色如常,将指尖玉哨浸于清酒之中,黄昏夕阳斜照,越发显得她纤纤十指几近透明。
只听楼下青袍男子继续道:“此计乃虚实惑敌之法,算不上高明,但所谋者却是位擅度人心之人。”
不知为何,说话男子蓦然想到七年前那位唐姓少年,不过一个念头,他手中清酒已荡起层层涟漪,全无方才沉稳。
华服青年心中疑惑,却不开口,倒是他身旁白袍青年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北冥臻多疑,此计难道不是正中下怀?”青袍男子压下心中杂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茅草借箭之法,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言至于此,青袍男子心中方压下的杂念,再次翻涌。
那毫无新意的茅草借箭,不过是出谋划策之人的障眼法,沧州城下腹背绞杀、一线峰下大军压境,才是其中关键所在。
此等大智若愚的诡谲之谋,与那人行事,倒是极其相似。
白袍青年躬身施礼,笑道:“在下闻先生言谈不俗,却又不似禹州人士,不知先生名讳?”
“无翎山,稷下学宫,荆冲。”青袍男子面色如常,广袖下已化作粉末的青瓷酒盏,却暴露了他方才转瞬即逝的骇人思虑。
众人闻言,面露讶色。
荆冲,便是鹤见的关门徒孙。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还是那身着华服的离梓之率先回过神来,他乃西楚名门之后,不说祖上何其风光,仅眼下族中嫡系叔伯兄弟在朝为官者已不下五人,且他父亲还是当朝户部侍郎。
但与显赫世族、官员相比,一直鲜少出现于天下人眼中的无翎山稷下学士,却依旧无人敢轻视其地位。
能从稷下学宫走出的人,不是治世能臣,便是祸世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