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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站起来准备去倒水喝,听到他这话停住了。
如果不是任务,他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也不会去想着修改任何人的人生轨迹。说得难听点,即使周卑死在他面前,他可能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他不能这么说。
“哦,我为什么强迫你,这是个好问题,也是个没有价值的问题,之前说过了,即使你不愿意,你也得跟我住在一起,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宿郢一手揣在口袋里,手指不自觉地埝了捻,“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那么,你是想先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周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想听假话?是怕真话不好听吗?”
“是。”也许是哭了一场的功效,今天的周卑格外的坦率。
宿郢想了几秒:“好,那我就说假话,假话是,我带你回家是因为我同情你,见不得你堕落、自生自灭,所以想要帮你。”
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并不同情你的遭遇,也无所谓你的堕落、自生自灭,并不想帮你。
饶是周卑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听见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眼睛红了一瞬,他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那真话呢?”
“还想听真话吗?”
周卑不敢看他,低着头玩自己的手。他张了好几次嘴,可直到最后也没说出想还是不想。
他的反应被宿郢看得明明白白,在残酷的真相和美好的假象之间,周卑再次选择了虚假。也正是因为这种懦弱,他才会一次次地沉沦在别人构造出的虚假温暖里,成为他人无聊之时取乐消遣的对象。
明明已经鼓起勇气来问了,为什么不问到底呢?老实说,宿郢对周卑很失望,可同时也庆幸对方没有问出口。
如果真的问出来了,也许他会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不再选择欺骗周卑。
可惜了。
“周卑……”
“不说了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好吗?就这样吧,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周卑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泛着尴尬的笑,“中午了,我去蒸饭。”
他说罢连忙跑到厨房去,又是淘米又是洗菜,不再跟宿郢有眼神交流。宿郢走过去帮他洗菜,发现他的手在不住地抖。
这么害怕吗?那一开始为什么要问呢?
吃完饭,周卑非常勤快地收了碗筷去洗,洗完后又拿着抹布扫帚清扫了房间,之后又去拆床单被套,搜了脏衣服。
来来回回忙忙碌碌,搞得宿郢在客厅看新闻都看不清静。
“周卑!坐下!”
他的语气可能不太好,把正抱着一大团洗好的衣服的周卑吓得手足无措:“我只是想,晾衣服。”
“把衣服放下,然后过来。”宿郢有些头疼,一段半小时的新闻,被来回晃了十几遍,什么都没看进去。
周卑把衣服放下,走过去。
“坐这儿。”宿郢拍拍他旁边。
周卑坐下。
“好好坐一会儿,陪我把新闻看完。”
他不由分说地搂住周卑的脖子,按着对方跟他一起看完了午间新闻。之后,又换了个台看了一集电影,等电影看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还是没松开搂住对方的胳膊。
看着一边乖乖巧巧地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周卑,他想,之前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跟周卑讲道理是没用的,还不如直接行动。
电影结束曲响起,周卑这才轻轻挣扎了下:“我去晾衣服。”
好吧,还记着那堆衣服呢。
宿郢问他:“衣服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周卑谨慎道。
“疑问语气去掉。”
周卑别扭半天:“你……”
“那你说,对于我来讲,晾衣服重要还是你重要?”宿郢又问。
如此明显的调情向的问题,竟然真的难住了周卑,只见他皱起了眉,抿着嘴,侧头看了看他,试探地开口:“都重要?”
宿郢:“……”这孩子脑子真的不太好使,怪不得能被赵立将那种货色轻易上手,真的是智商堪忧。他稳定了下情绪,语重心长:“当然是你重要。”
“……”
“周卑。”
“嗯?”周卑偏头看他。
少年的青春漂亮的脸蛋上有着明显的不安,想来是之前那句“假话”把人心里给凉到了。
他想了想,摸摸周卑的脑袋,终于还是决定对这个傻子按套路出牌:“你是不是在介意之前我说的那句‘假话’?”
“没有。”周卑抿嘴,惯性撒谎。
“那你别抿嘴。”宿郢看他低头回避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电视剧里那些恶心巴拉的套路,纠结了半天,还是没用。
宿郢拉过他的手。周卑的手细长纤瘦,像女生的手,但比女生的手指更修长。指甲微微发白,五个指甲,四个都没有月牙。
他把手翻过来看,发现手掌颜色浅淡,掌心细小的纹路很多,三条主线上杂线不少,呈川字掌。掌相并不好,感情线分叉多,智慧线开了三个叉,尤其是那根生命线,直接是断开的。
“宿哥会看手相吗?”
宿郢“嗯”了一声。
“看出什么了吗?”周卑难得有些期待。像他这样对生活无能为力的人往往对这种神秘主义的东西很感兴趣。
身娇体弱、命途多舛、寿元短促的手相。
“还行,你二十二岁之前很艰难,亲缘淡薄,漂泊四逐,健康不佳,但是那都是你应该经历的劫难,因为你的福气在后面,如今你那些劫难已经都结束了,从今以后,你会幸福、快乐,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所有想要的都会拥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带着满足离去。”宿郢闭着眼睛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