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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宇文歌抬起头来,俊美的凤眸已经有些湿润。
“这皇位真是不好坐啊。”宇文歌只轻叹道。
这一句轻叹,令太后感慨不已。“当然不好坐了。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这把龙椅拼得你死我活,更有甚者父子成仇,手足相残。”
“母后——朕不是一个好皇帝。”宇文歌声音微颤,动容起来。
“胡说!哀家觉得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太后此时已经忘了方才想要长篇大论打压宇文歌话,竟对他鼓励起来。
“朕若做得好,何故朝堂之上一个肯为朕所用的人都没有?朕的百姓又为何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宇文歌越说越丧气,听得太后心惊不已。
“皇上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当年皇上登基时,我们母子二人是如何孤立无助,这么多年来一步步站稳了脚跟已是不易。歌儿,有些事要慢慢来,急不得躁不得怨不得。”
“你们都说父皇昏庸,可朕读了父皇在位时的卷宗,大齐在父皇的统治之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可朕在这皇位上坐了十六年,大齐却已经沦落到这个田地——“宇文歌说着头已经垂了下去,鬓间碎发凌乱,神色淡漠无助。
“怎么就沦落到这副田地了!”太后已经听不得宇文歌这般自怨自艾,厉声而道。
宇文歌迟疑片刻,掏出了两枚钱币,像方才赵孟吟在御书房向自己展示这两枚钱币一样,也让太后看了看。太后见宇文歌这副丧气的模样本就心急如焚,更加看不出这钱币之间的差别。
“母后你可知道这两枚钱币里,有一枚是私币!”
太后听罢,惊讶地挑起了眉毛,又拿过这两枚钱币放到眼前,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果真发现其中的一枚看上去粗糙地很。
“这——皇上不能就因为这两枚钱币的不同就妄下断言!”
“儿臣当然不愿妄下断言,可放眼整个朝堂,可有一个人能够为朕断一断这钱币是真是假!朕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大臣商议此事!若不是此次赵卿前去沅州剿匪,查获了一箱私币,朕恐怕还被蒙在鼓里!而这私币也不知流到了多少在民间!朕一想到尚未脱困的百姓,竟然还被这些黑心的人用这种方式敛财,朕的心就仿佛被撕成千万块碎片一样疼!“
宇文歌越说越激动,已经全然不顾仪态,他红着眼,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如同一个被激怒的野兽。
“歌儿,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哀家要好好想想——”
“母后还要如何从长计议?再把裴家的人细细地想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可以用的人么?”
“歌儿!你也知道哀家这些年按兵不动,也是在为皇上努力保存这唯一的力量。”
“母后——您再按兵不动,恐怕这大齐就要改名换姓了。”
“宇文歌!你休得胡说!”太后气得全身发抖。“你是在埋怨哀家嘛!你可知道哀家为了让你坐上这皇位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价嘛!“
从宇文歌记事起,母后就一直是这般从容不迫,不怒自威。而此刻她却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
宇文歌静静地看着太后,朱唇轻启,飘出一句冷得如同冬日寒冰的一句话,“母后让儿臣坐上皇位,也不全然是为了儿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