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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当下便吩咐两名剑盾手将霍巡也抬起来放到战车上,既然对方已经失去了斗志,他当然不会去逼得对方鱼死网破,况且世子殿下要的是活的姬烈,而非死的。
幸存下来的人朝谷外走去,一路都是残肢断体与鲜血,两名剑盾手沿途打扫战场,把死者扔在战车上,其余的人不管心思如何,目光都看着前方,因为大家都知道,宋伯约肯定就在前方等着,等着享受胜利的果实。
宋伯约的确在谷外,最后一抹夕阳在他的身上投下浓重的色彩,他的脸色却很苍白,天然上翘的嘴角也没有扬起,反而向下深深的抿着,影子从他的身侧斜斜透出来,只是有些臃肿,因为在他的脖子有柄剑,那握剑的手很肮脏,指甲盖里全是陈年污泥,身后的人也很肮脏,浑身上下冒着酸臭气息,熏得他都快吐了。
双方对立。
静,死一般的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大战过后,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鱼罗夫的烂独眼像是一坨腐烂的肉一样抖动,他死死的看着宋伯约背后的那人,但是那人却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整个人与宋伯约重合在一起,简直不分你我,怪不得宋伯约的脸色白的渗人。
鱼罗夫看向宋让,宋让搂着小虞,血水从他的腰上、肩头渗出来,把小虞也染红了,但是他却没有说话。
做为对宋让的尊重,鱼罗夫没有再问,而是朝着那妇人,冷声道:“你是何人?可知你剑下何人?”
那人隐藏在宋伯约的身后并没有回答,却用行动来表明,宋伯约脖子上的剑缓缓一拉,血水沿着冰冷的剑慢慢浸开。
“且慢!你到底是何人?居心何在?可知劫持宋国世子是何下场?”鱼罗夫的烂眼皮抖得更厉害,目光深深内缩。
宋伯约叫道:“别废话,她是个哑吧!”
“哑巴?”
鱼罗夫怔住了,既然不是姬烈的人,那又会是谁的人?而我又如何与一个哑巴进行谈判?鱼罗夫头痛不已,也暗悔不已,不得不说,这人极其大胆,选的时机也极为巧妙,若非一心想将姬烈留下来,若非太过自信,又岂会让对方钻了这样的孔子,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不过,那劫持宋伯约的人却并未让鱼罗夫太过头疼,她用剑指了指鱼罗夫手中的姬烈,然后,拧着宋伯约的衣领,把他高高举起来,再用剑尖抵住他的后背,一点一点往里抵。
血,一丝丝往外渗。
这下,便是傻子都知道她想要什么了,没错,她要姬烈,如若不给,她就会杀了宋国的世子殿下,而宋伯约若是死了,鱼罗夫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命、流亡。
鱼罗夫当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与前程来换姬烈,他当即把手里的姬烈抖了抖,叫道:“你想要人,可以,放了世子殿下!”
那人不答,手中的剑却往内送。
宋伯约疼得脸都变了形,那冰冷的剑尖陷入脊椎骨的缝隙里,剧烈的痛楚深深的钻入他的四肢八脉,他忍不住痉挛起来,嘶声叫道:“快,快放,放放,放人!”本来还想再骂一句混帐,可是他实在太痛了,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也就忘记了。
铁盔下,甲胄中,鱼罗夫也在冒着冷汗,他从战数十载,这样的情景却是第一次遇到,眼见宋伯约像条蠕虫一样在那人手底下弯来绕去,他只得亲自抱着姬烈跳下了战车,大步向那人走去。
“停,停停!”
刚刚出谷,宋伯约又叫了起来,他从剑尖的深入程度感觉到了那人的意图。鱼罗夫闻声顿脚。
宋伯约喝道:“把人放下!”
鱼罗夫依言放下姬烈。
宋伯约感觉剑尖还抵着骨头,又补了一句:“牵匹马来,你的马,最快的马,快!!”
鱼罗夫转身去牵马。
背后的剑尖退出骨头缝,宋伯约吐出一口气,满脸都是冷汗,风一吹来直哆索,愣不的又碰上了剑尖,疼得他猛一挺胸,活像一只正在被滚水来回浇洒的大蚂蚱。
稍徐,鱼罗夫牵了马来,宋伯约命令鱼罗夫后退,重装单骑后退,那人一手提着宋伯约,一手提着姬烈,把姬烈扔在马背上,直到鱼罗夫与重装单骑退到了深谷内,这才冷冷的扫了谷中一眼,将宋伯约狠狠的掼在地上,提剑在马屁股上猛地一插。
“希律律……”
战马吃痛,发足狂奔。
“唳!”
就在这时,委顿在地上装死的小诛邪一声长啼,扑腾着翅膀,飞过了鬼脸花丛,跃过了宋让的头顶,朝着那滚滚的烟尘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