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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下,亦或是跟王忱这般视死如归,可绝大部分都是故弄玄虚的混混罢了,铁匠见得多了,通常都是报以一笑而过,谁也没有闲工夫去管他们这档子破事,可是今日不同,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那种危言耸听之人,相反的,他身上那种感觉当真叫人很压抑,好似从进门的一刹那就带在身上一般,而且看他的言语神情,甚至一举一动,铁匠也敢断言,这个人的武功不说很高,但也绝非一般的江湖泛泛,可是他又觉得,这个年轻人的举手投足间,又夹杂着诸多的无奈与悲切,江湖上待得久了,或者这类人接触的多了,难免还是会有一些多管闲事的毛病,所以那个铁匠在犹豫一阵以后,还是在王忱转身要走时说了一句:“大侠,刀虽好,但总有钝的时候,到时候记得时常磨砺,当然了,能少用也是最好的。”
“我记下了,我也尽量不想用,谢谢老板,你的手艺真的很好。”王忱似乎是明白了铁匠话里的意思,可正如他现在的处境一般,他没得选,也不允许犹豫,所以在谢过了铁匠以后,他便又放了一块银子在铁匠的打铁炉子旁,带上斗笠扬长而去。
真的是活越久,看越多,那个铁匠望着炉子旁的银子,怕是有五两吧,恐怕还要多,但是却没去拿,而是无奈地说道:“真不知道,我打出的这把刀是好是坏啊。”叹罢,他竟拿着夹烙铁的钳子轻轻一拨,将那块碎银子拨入了熔炉之中,只听轻轻一声炉火之声,便再也见不得那块银子的动静了,而铁匠这才挂起自己的牌匾,开门营业,生活还是要过的,营生还是要做的,这就是一般的百姓吧。
而王忱自打出了铁匠铺子之后,便默默地在开始喧闹的临安城巷子当中行走,人群喧闹,却也打扰不了他沉思的内心,其实他也没有想什么,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他要做的,只是在明日赴约,救出秦忆霜和怜儿二人即可。
忽然,只听得几声刺耳的驴叫唤传来,十分刺耳,在人群的嘈杂中也显得十分地醒目,这也叫王忱有些回过了神,这便寻声看去,只见得这是一家酒楼,酒楼很大,屠杀牲口的地方就在旁边的窝棚之中,这间酒楼很有名,王忱也不下一次来喝过酒,他们的特色就是当着客人的面现杀现做,食客们不但不会同情被当面斩杀的牲口,反而还常常驻足观瞧,在屠夫手起刀落之时,有的甚至连声叫好,想来也是,菜市口斩首都常有人围观,更别说这个了。
王忱摇了摇头想到,但是突然的一幕发生了,那头驴似乎知道自己不久将命丧刀口,只见得他猛然一下竟挣脱了缰绳,叫那牵驴的小二跌了一个嘴啃泥,而那个屠夫自然就想上前拉拽,可那驴子脱了缰绳竟野性大发,也许是求生的欲望驱使,使它的气力好似增大不少,那个屠夫本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见得驴子撒泼便要上前直接一刀砍,可不想这驴子好似明白眼前这人是要做什么的,居然一个转身背对了屠夫,随后抬起一脚便蹬向了屠夫,那一脚似乎卯足了气力,直把屠夫踢得腾空而起,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你这畜生!平日里我喂你那么好,今日要你给我回报,你就这么给我回报?”掌柜的躲在侧门的门柱后,探着脑袋大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给我宰了这没良心的畜生!”
此言一出,众小二纷纷上前,五六个霎时将那头驴子团团围住,而那驴子也当真有灵性,眼见那么多人围住自己,居然绕着圈子凌空蹬腿,叫众人没一个敢轻易靠近的。
“快呀!上呀!”那个掌柜的还在门口不住叫喊,可他哪里又能明白,众人当真是想上却又不敢上啊,只是绕着打圈,也不敢真的上去,因为看那五大三粗的屠夫至今疼得满地打滚不能起来,有这前车之鉴,后面哪敢冒失。
王忱见状,变摇了摇头,但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黑刀,又看了看那头一边叫唤一边撒泼的驴子,心中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也就在这时,众人又一波围攻未果而散开之际,只见得头顶一道黑影闪过,随即听得一声锐利的金属之声传来,再看那黑影落地的同时,已经连带着一颗黑色带着白毛的驴头滚落在地,而那头驴,此时才脖颈喷血倒在地上,驴嘴竟还一张一合,双眼紧紧瞪着眼前那黑衣的男子,以及手中滴尽自己最后一滴鲜血的黑刀,但也就仅仅一会儿工夫,便没了动静。
“对不住了。”王忱轻声说道,随即将那把没有沾上一滴驴血的黑刀收回刀鞘,“虽然我也不想,可是确实有了祭刀,心里踏实许多,若有来生,我当驴,你当屠夫,我绝不抵抗,任你斩杀。”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掌柜的可没有听到王忱的自语,只见得他连声拜谢出来,但见到王忱以后也是一愣,毕竟这已经灭门的流江派王忱他还是见过不少次的,而流江派覆灭众弟子死走逃亡伤的,居然又遇到了王忱,不由得着实一愣,“王?王忱?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忱啊,难怪那么好身手,许久不见了,感谢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饿了吧?要不来吃些东西,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做个驴蹄,再配上一壶酒。”
“不用了,举手之劳。”王忱此时自然是没有闲心坐下喝酒吃肉,所以这便转身而去,那个掌柜的所说的自然也是客套话,王忱不要吃自己也不会自讨没趣,而且面对一个灭门的残党,他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些鄙视的,都无家可归了还牛什么牛?所以便没有再多言什么,而是吩咐小二带屠夫去看大夫,而又吩咐几个厨子快些处理新鲜的驴肉,毕竟一个屠夫的汤药费,不及一头活驴现做卖钱来得多。
祭完刀,王忱最后的心理也没有了任何的估计,这便找了一家客栈歇息,只待第二日的到来,说来也奇怪,王忱本来是辗转难眠,甚至觉得自打自己入了临安就一直没人来找过自己的麻烦,同样,自己夜夜也都防着他们前来暗害,可能他们当真还是对王忱有所顾忌,亦或是,还有别的计划,王忱想着想着,竟然在天色蒙亮之时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又能睡多久呢?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王忱猛然睁眼,此时已是第二日的巳时了,于是,这便起身,什么也没有顾忌便上了孤山北麓,因为那里,有着他早就埋藏好的东西,流江宝匣。
随即,他便带着流江宝匣前往了自己的门派旧址,当然,他其实本也想着留在门派静候他们前来,也不是破烂不能住人,只是面对着自小长大的“家”,现如今已是满目疮痍一片废墟,自己又怎忍心能在此逗留,所以他这才没有住在那儿,反正该来的迟早会来,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王忱其实已经决定好,便是换得二人完好,便是交了流江宝匣也无妨,当然,若是他们要置自己于死地,拼死也还是要保全二人,所以自打上了山以后,他的刀已经出鞘,而且随时提防着埋伏。
可直到入了山门,他终究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埋伏,但是,刚入那已经倒塌的正门之际,他的内心又猛然一提,只见得门中大院,怜儿正被手脚口绑着倒在正中。
也不顾有所埋伏了,王忱第一时间上前,一把扯下怜儿嘴上的布条,摇晃怜儿之后,见她朦胧醒来,便问道:“怜儿,小霜呢?”
“她……”只见得怜儿好似欲言又止,随即低头不语,王忱见得心中不由得是更加慌乱,但是既然怜儿在此,而埋伏之人还是没有见踪影,也就不容多想,这便先去解开怜儿手脚的绳子。
可刚一解开怜儿受伤的绳子,只觉得怜儿身子一晃,随后王忱顿觉腹部疼痛,鲜血流淌下来,再看怜儿此时,受伤竟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而匕首之上,还滴着自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