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红衣夜行（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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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老陈头祖上最初并非以纸扎为生，也不是本地人，他的高祖父名叫陈老添，曾是一名火焰教教徒，而且在火焰教中辈分不低，为与正道争锋，陈老添受教主之令，陈老添奉教主之令，专门秘密研究能对抗正道符纸、法宝的法子。陈老添原是一名抬棺人，虽没上过一天学塾，却靠东问西问，硬是认了不少字，识字后，陈老添又对阴阳玄学产生了兴趣，那些年抬棺挣下的钱除了最低限度的日常开支，都用来买各类阴阳玄学的书了，陈老添天赋异禀，靠自学成才，在阴阳玄学方面颇有心得，甚至在总结前人理论经验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想法，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东西，只是苦于自己是野路子出身，鲜有实践经验，无法对自己提出的理论进行验证。如果乾隆年间不发生那起席卷全国的叫魂邪案，陈老添可能一辈子都是一名平庸的抬棺人，火焰邪教凭借叫魂邪案扩张势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这个好苗子，更关键的是，当时陈老添父母双亡，既未娶亲，又无兄弟姐妹，社会背景十分简单，于是，陈老添就成了火焰邪教下层的一个小小的地方头领。陈老添加入火焰邪教后，有了机会实践自己的理论，在实践中不断进行修正，几次小试身手后，在火焰教内部名声大噪，成功引起教主的注意。本来那时候正是火焰教草创之初，随波逐流者多，有点能力有点想法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用凤毛麟角来形容，在火焰教主看来，像陈老添这样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还肯花工夫研究专业知识的，正是圣教的奠基之石，于是，陈老添短短的时间里便跃入了火焰邪教的管理层，只是当时限于年龄和资历，还没能进入最高层，但那也是时间问题。后来，根据教主的命令，火焰教给陈老添换了身份，并把他迁居到谁也不认识他的千里之外的省城，并在他家里秘密设了香堂，说秘密，是因为除了教主和教主身边的几个人外，没人知道陈老添的身份和陈老添家里设有香堂的事，从此，陈老添对外身份是做纸扎生意，到了晚上，则躲在家里秘密研究对抗正道的事。机缘巧合，有一次陈老添偶然听说附近村庄里有盗墓贼发现了一处古墓，并从古墓里挖出两具石棺，但蹊跷的是，村民们发现石棺的时候，两个盗墓贼趴在石棺附近，面色恐怖，早没了气息，而石棺大开，里面却什么东西也没有。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大家都认为这石棺乃是不祥之物，后来，又有人发现，常常有黄鼠狼、狐狸等类的动物趁夜深人静之际爬到石棺里去，月圆之夜甚至能引来一群狐狸站在石棺周围对月长拜，大家就更认为这两具石棺乃是大凶巨邪之物，商量着要把这两具石棺敲碎。陈老添知道后，当即赶了过去，对那两具石棺勘探了一番，虽然限于自身能力有限，看不出这石棺有何蹊跷，但凭他的直觉，认为这石棺一定对他目前所研究的问题有益处，于是，联系当地地保，拿出了些银子，算是石棺的占地费和补偿费，征得村民们的同意，雇了二十几个精壮汉子，连夜将石棺抬回了家。住在陈老添附近的人对陈老添把两副来历不明的石棺抬回家的事议论纷纷，好在陈老添住的地方周围并无他人居住，这两具石棺也碍不了大家什么事，再加之陈老添对外宣扬说这石棺意味着升官发财，是瑞祥之物，就这样，流言慢慢平息，陈老添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研究起这两具石棺。

    陈老添先是苦苦探寻起这两具石棺的来历，而石棺上并无文字铭刻，发现石棺的地方也非风水宝地，历史上没有记载有哪个身份高贵的人曾埋葬在那里。在仔细查看石棺的过程中，陈老添发现，两具石棺的棺盖上都有浅浅的划痕，而且为数不少，密密麻麻，认真辨去，很像是人的指甲的划痕，陈老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大胆假设，这两副石棺确实成殓过人，而且成殓的并非死人，那棺盖上的划痕正是被成殓之人绝望之际刻划上去的，但是有一点陈老添实在想不通，石棺盖上的划痕从棺头到棺尾，密密麻麻，绝不像是短时间能刻划上去的，那么，难道说，被成殓者在石棺里被埋到地下，又生活了好多年？当那两个盗墓贼打开石棺的时候，两个被成殓者从棺里跃出，要了盗墓贼的命，所以，村民们才发现，石棺里空空如也。

    陈老添的这一假设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假设能解释石棺的种种疑点，陈老添索性便照着这一假设开始研究石棺。陈老添果真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的典范，经他深入研究，他发现这石棺所用的材料绝非是普通的石材，虽然他说不出石棺所用石材的来历，但他发现，这石棺有快速吸收周围阴气的功效，但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吸收后，能控量向馆内慢慢释放。这一发现使陈老添大喜过望，他知道，利用好这两具石棺，他离造好能对抗正道的符纸、法宝的东西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陈老添在火焰教总坛的支持下，做了无数次试验，终于形成了一整套理论性东西，但陈老添就要将理论付之实践的时候，火焰教总坛被正道攻破了，圣教主战死，各个长老、护法殉教。陈老添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害怕了，提心吊胆的过了些日子，许是陈老添的身份就限于教内几个人知道，而且大多战死总坛，火焰教覆灭后，竟没人再知道陈老添的真实身份，陈老添放下心来后，封了香堂，把那两具石棺重新封印好，藏在后院，从此之后老老实实的做起纸扎生意，倒也做得风生水起。只是年老后的陈老添每每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有过这么一段热血生涯，忍不住拿笔把他在火焰教里他认为的光辉往事一一记了下来，但老陈家祖辈和文字有仇，自陈老添以下，就没几个不是文盲，故记有陈老添光辉往事的小本子就此压在箱子底层，再不见天日。等到陈老皮处理红衣纸人的时候，想到家里后院正有两具石棺，事发突然，陈老皮饥不择食，干脆就用了一具。再后来，陈老皮偶尔发现了陈老添的笔记，才知道自己的祖上还有这么一段反政府、反人类的经历，也知道了这具石棺的功效，心里不仅一阵发凉，弥留之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老陈头，并嘱咐老陈头，那具埋在地里的石棺，无论何时，都不能动。但算来算去，陈老皮没有算到，有一天因为政府修路，这石棺又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