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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扯着她那沙哑的嗓子在干嚎,那声音很快被窗外的童声覆盖。韵清煮了些枇杷叶子水端来:“姐姐,别喊了,你看你,话都说不了了。”
李氏不理她,只在那里流泪。
韵准备了一肚子说辞,这会却全打乱了:“我晓得你心里苦,可你不想想,那么多难我们都闯过来了,眼前这些算什么?我晓得你心疼那些钱,可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初你说赚了钱要分我一半,可我却没有什么好分给你的。你看,我如今只有这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生下来,那你肯定比疼徐生还疼他。既如此,我便分一半这孩子给你,等生下来,让他叫你娘,叫我妈,好吗?”她最后这个主意,原先是没想过的,这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不过倒是神来之笔,她不禁有些佩服自己。
李氏整个人都怔住了,她肯花钱在韵清身上,起初虽有报答之心,但多半是为着自己这后半生有个依靠,到后头才渐渐有了跟她共患难的念头。没想到,她真个一腔真心托付,连自己的孩子也肯分半个出来。她纵使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将她手牵来蒙在自己眼上,这便算是她感念她的恩德了。
韵清牵了她手回去书房,将柏言的抽屉打开,拿出一个大信封来,里头放着一摞钱,几根金条子和几张文书。她一一摊到李氏面前:“姐姐,这是柏言留下的,我现今大着肚子,这家还得你来当。柏言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我和孩子只能全托付给你了。”
“这……啊……啊……”李氏两手推托,苦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韵清将这抽屉锁好,将钥匙塞到她手上:“我这月份大了,本就有心无力,你还要我操心家务吗?”
李氏推脱的双手停在半空里发着抖,那钥匙落在她手上,份量千金,她两行清泪落下来,止不住地流。
家里头没了哭声,外头也清静许多,既然万事不如意,索性关门谢客,各自休养。只是树欲静,风不止,那几家被骗的太太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隔三岔五总要上门来寻李氏哭诉,仿佛听着谁谁比他们被骗得更多,心里就能好受些。许伯不厌其烦,这哭声才止住,可不得好好清净两天,他往往推说主人不在家将她们打发走。只是有两个人来,他却不敢不客气,来者正是徐柏言的双亲。
韵清嗜睡,李氏嗓子稍好,便没惊扰了韵清,她客客气气地招待徐家两老。两老又拎了许多东西来,说是去店里寻她没寻着,又听说了她的一些变故,放心不下,才上门来叨扰。
李氏难为情,以前她还理直气壮些,终究因着荷包满满,不对盘便领了她那妹子另寻个出路去。现下自己寄居他们儿子家里,到底没了气势:“老人家想也是听说了,我着了人的道儿,亏得韵清肯收留我,不然……”不等说完便要哭出来。
徐老爷叹气:“这个赵若琳,不是个善类,我们早该提醒你们提防,只是想不到她还有脸回来。”
李氏问道:“徐老爷认得这个拆白党?”
徐老爷气愤填膺:“怎么不认得,当初我家柏言和她丈夫确实一同在前线,枪炮无眼,将他两个伤着,说是孙参谋扑倒了柏言,柏言得以活下来,孙参谋却能幸免。这赵若琳非说是柏言害死了她丈夫,要柏言偿命,可怜柏言才醒过来,万念俱灰。我们夫妻就这么两个儿子,柏华不知去向,柏言伤重难治,便典当了家财赔钱给她,只望她远去他乡,不要再作纠缠。不想她不守诺言,还回来欺到你们头上,真是厚颜无耻。”
李氏后悔不已:“还有这个缘故?可惜我和韵清被蒙在鼓里,一心将她当成座上宾。”她转念一想:“怪道韵清说你们两老如今怎么住在那样地方。”
徐太太低着嗓音,一副过来人模样:“人心不足啊,我们赔偿她的钱财,足够她和两个孩子平安过一生了,还有政府的抚恤金,谁晓得她心这样大。”
李氏到底心善,想起上回那样不客气地收了他们的礼,很是不该:“你们既将钱财舍了给她,怎么还花大价钱买这些补品来?”
徐老爷提到这个,便和颜悦色起来:“我们有生之年,能见着孙子出世,便此生无憾了,这些个,若放在原先,根本不算什么。”
李氏左思右想,想出个主意,却不敢不经了韵清就说出来:“不行,这事我得和韵清说,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晓得你们难处,不会不管。”
徐老爷已经猜到一二,只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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