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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理他,浪费唇舌,跟他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也说不通。

    何佑禹倒是堆满笑容无故献殷勤,食指戳了戳尤翘楚的右肩,尤翘楚不耐,甩开。

    “一起单着吧!”

    尤翘楚仿若自己在沸腾的环境中耳朵听错了什么,鄙夷地看了眼何佑禹。

    何佑禹又重复了遍:“我们一起单着吧,尤翘楚!”说完又自顾自的哈哈笑了几声。

    这次她听清楚了,却刻意夸大幅度的耸肩颤栗了下,重新调整坐姿,似要隔离后面的神经病,全身散发着对他的嫌弃:“有病。”

    何佑禹后来解释说,他也觉得他自己挺变态的,想着自己单身还偏要抓着个人来陪他,就觉得大概是疯了。

    “去去去,我凭什么要搭上自己陪你闹啊,脑子坏了?”

    “别人答应我还不一定要呢,拖你下水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尤翘楚理不清他的脑回路,只得强扯嘴角,笑得虚情假意:“呵呵,那可真是谢谢你这么记着我哈!”

    尤翘楚扭头,何佑禹也不再说话,有好几秒一刻不离地只是盯着她的后脑勺,沉默不语,尤翘楚做事、说话风格一贯直来直往,不遮掩,不避讳,但就算是这样的她,他也不知如何拿捏得当她的脾性。

    何佑禹那时想,世界上有两件事是他所不可控的,一是明天或晴或雨的天气,一是下秒尤翘楚不定时更新的心情。可他细想了下,又觉得不太对,天气尚有天气预报可测,虽偶有偏差,但尤翘楚变幻莫测,时时偏离预想。

    她太令他捉摸不透了,以至于他心里荡起了那么点不可名状的矫情感,他倒也希望,尤翘楚所有对他的冷言冷语还存有那么一丝不问缘由的柔软。

    何佑禹自此之后时常在尤翘楚耳边念叨单身的种种好处,他不肯放过尤翘楚,是指哪方面的不肯放过,他心里清楚。

    尤翘楚再怎么无所畏惧可到底是个女生,也会深陷偶像剧无法自拔,可也并非来者不拒什么都看,还是有所选择的,钟情于颜好、剧甜,据时一所知,台版《恶作剧之吻》来回一集不落她就看了至少三遍,还没算上小学时暑期固定档播放量。

    她也少女怀春,可分分合合的谈了这么两三个,最后也只能一并囊括为“不合适”的范围。

    她有在认真谈,但没真的爱。

    历任分手时她倒两袖清风无牵绊,反倒是男方似有留恋心不甘,但奇怪的是却又干脆利落,分手这事一方提起,另一方也不拖泥带水一口答应,没有垂死挽留的戏码,更多的是自我较劲儿。

    尤翘楚时至今日想来自己的前前任男友就觉得搞笑,他们分手后过了有一阵他便又交了新女友,还特来通知她一声,发了张亲昵的合照私聊她,问她说,你看比你漂亮是不是?尤翘楚拧着声音怪模怪样的在时一和廖韵之面前学着对方的语气原话陈述,想象着前前男友隔着对话框说这话时不知哪来的底气,而她只能满口敷衍的打着哈哈回复,心里却嘀咕着关我屁事,明明丑的要死。他空间里各种秀恩爱晒幸福,生怕尤翘楚不知道,以至于尤翘楚后来嫌他烦索性屏蔽了。

    尤翘楚就是那种明明不爱,还能扮柔弱的“贱人”,只要她还有耐心。时一和廖韵之有时都看不下去了,无奈也只能悲哀遇上尤翘楚算他倒霉。

    前前男友对尤翘楚的“关照”延续至她与前男友分手,他不安慰还凑份热闹不怕事大的嘲讽一句,尤翘楚,你也有今天。尤翘楚本就没太把分手当回事,他却多此一举的替她大张旗鼓搞出“天要亡她”的架势,她没往心里去,只是不屑的嗤笑回了句,死不了,死不了。

    尤翘楚就是觉得搞笑,对于前前男友的“耿耿于怀”。尤翘楚后来给他发了一句不明不白的消息“你可真是可爱呢”不等回复就把他删了。

    她知道她可恨,可她又不讨喜谁,管他呢。

    时一问她:“很好奇你以后生小孩当妈了会怎样?”

    尤翘楚答:“我都想好了,女孩子严厉管教。”

    “不能走她娘的老路。”

    “毕竟当年她妈太浪。”

    尤翘楚什么时候最想谈恋爱?就是半夜追更新的偶像剧甜到眼红牙痒、裹紧被子满床打滚、嗷嗷尖叫的时候。

    何佑禹对时一如实相告:“我之前一直认为单身挺好的,但喜欢上尤翘楚后就觉得,一个人单着其实挺没劲的。”

    01

    中考前一晚时一在父母的督促下早早熄灯上床,越是逼近重要日子,越是令人心神不宁,她睡不着,数羊都没用。最后索性翻身下床,扭开书桌前的台灯,重新检查一遍考试用品是否都装进透明笔袋。

    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

    前几日,外婆打来电话,想了解有关自己的一切考试信息,譬如日期、天数、准考证号、考试地点以及考场序号,为确保准确性,还让她亲自将以上信息逐一编辑好短信发送。

    据其在电话另一端的描述,今年家乡小镇上的寺庙香火烧的很旺,不少与自己同级考生的家长在神佛面前跪拜祷告,烧香祈福。

    她向来不迷信,也从未有什么人事需要向天神请愿指点。

    所以当廖韵之在自己身边念叨着“尽人事,听天命”这一天命观时,她忍不住吐槽。

    “你只是侥幸的希望得到天神的眷顾,让他老人家在天上多照应照应在凡间的你,即便你人事还没尽完。”

    说这话时她们正在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里转悠,对着各色型号的笔芯无从下手。

    “你不懂,必要的仪式和诚挚祈愿的心意是一样也不能少的。”随后扬了扬手里选中的印有“孔庙祈福”和“考试必备”字样的0.5笔芯,“我们占尽了地利,天时自然也少不了。”

    廖韵之所说的地利是指,考试地点正巧安排在临校,省去了路途奔波,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那我们所拥有的地利,算在天时内也不为过吧。”时一竟被廖韵之神神叨叨的天命论说服的有点动心。

    或许某种程度上的妥协也是必要的。

    在大事面前没有谁愿意与自己过不去,宁可信其有也并无害处。

    “这么说也对。”廖韵之拿了三根同款笔芯后向柜台走去,丢下还在货架前犹豫不决的时一。

    最后还是不争气的违背初心,将普通的考试笔芯放回原处,慎重的拿起了被孔庙祈福着的0.5笔芯,一开始振振有词的架势在这“不同寻常”的笔芯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到底是凡人啊。时一在心中不由感叹。

    越是思及此,在混沌的黑夜中意识越是清醒。

    后来尤翘楚告诉她,那是因为廖韵之在紧张中考,没写诸如此类字样的考试用具她不放心。

    所以时一在中考前的16岁生日来临之际,对着烛光祈愿,希望高中能在一个班。

    她相信“事在人为”。可当结果无法预计,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又无从计量得失,她满心期待能得到天神的垂怜。

    也许某种意义上说,人就是因为在某些人事方面不顺遂,从而幻想神佛的虚影,以谋求心安。

    倘若事事得偿所愿,尽人事皆有所获,那神佛也皆为泡影,形同虚设。

    廖韵之紧张中考,而我紧张你。时一对着自己如是说。

    毕业典礼如期举行,沸腾热闹的场面有别于前几日的紧张氛围。摆脱一段时期的学业束缚,人人都沉浸于片刻的欢愉,趁着考后的激情还未消散,把肆意洒脱留在当下,糜烂欢歌留在日后。

    “时一,你志愿填报得怎样了?”阶梯座位旁的墙面上等距悬挂着扬声器,其一正对着她们,震耳欲聋的音量足以令时一不时搓揉着耳朵,满场的欢呼附和着舞台的激情四射,廖韵之说话的声音也不得已扩大了几分。

    时一一脸嫌弃的看着身旁另一位频频坐下,起立,鼓掌,叫嚣的尤翘楚,拉了拉她的衣角,暗示她该安分守己的坐在原位,可对方继续把双手捂成圆筒状旁若无人的欢呼。

    时一只得作罢,回答廖韵之的问题:“恩,我第一志愿填的是弘毅中学。你呢?”

    弘毅虽敌不过省内排名前列的一中、三中、附中,可也丝毫不逊色于其他高校,在一类校中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也是,关键是离我家近,又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廖韵之说道,而后看了眼坐在后两排的林越,“那你问过林越没,能在一所学校我想对你来说再好不过了吧。”

    “我没亲口问他,但我知道,所以我才决定的。”时一隔着人群也向后看去,林越正同旁边的男生讨论着什么,难掩笑意,目光一直注视着舞台,看来他也乐享于此。时一不敢多看,生怕被发现,只是几秒,就把头转了回来。

    考后估完分,时一把分数的大致情况告诉爸妈,只是为了让他们对自己的学业和未来有所预估判断,不用征求他们意见,任一学生都知道应该在分数所能把控的范围内填报最好的高校,这样才不枉自己比别人高出的那几分。

    “你就赌一赌,第一志愿填报附中,万一今年分数线有所下降,正巧被你撞上了,你就高了那么一两分,不就赚到了吗。”爸爸坐在沙发上,按着手里的遥控器随意切换着频道,对着厨房喊话。

    “我觉得你爸说的对,你就碰碰运气。”妈妈削着水果对着静候一旁准备切块装盘端出的时一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报弘毅就更保险些。按照你们的说法填报,万一弘毅第一志愿收满了,那我的第二志愿不就作废,到时两边都顾不上,不就得不偿失了。”时一预估的分数在附中历年分数线左右,她自然也考虑过碰运气,可她另有所图。这么说只是为了留条后路,否则到时没事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分数线公布,自己能上反而没报,必定会想七想八觉得自己心里盘算着什么,“况且还不知道我自己估的分准不准呢。”

    其实她也不敢确定林越填报的第一志愿就一定会是弘毅。

    “也是,那就按你说的填吧。”爸爸不再多话,终于切换到了称心如意的频道,用牙签插着水果送进嘴。

    毕业典礼开始前,各班学生先在本班集合,分发材料、毕业照和毕业证书,而后才统一进入会场观看表演。时一作为学习委员,班主任让她将志愿表交齐送到年段办公室,各组长陆陆续续将本组成员的志愿表交来,时一假意清点核对人数有无错误,实则是为了偷看林越的志愿填报情况。确认无误后,会心一笑。

    “难怪,我还以为你是念着我们的情谊,估摸着我们的志愿取向填报的。”

    “当然,我也考虑到你们了。”时一承接着后话。

    “放屁!友情才没这么大的力量。”尤翘楚毫不客气的插话,拆了时一的台后一屁股坐下。

    时一有点心虚,但能和她们同校自然也乐见其成。

    “你怎么不看表演了,刚才还那么起劲。”廖韵之知道彼此间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也清楚林越在时一心中的分量,都是不可撼动。

    “没意思,到朗诵了。”尤翘楚双手交叉抱胸,一脸怨念的回话,“舞台表演这种东西只要不废话什么都好。”

    确实,现场的氛围安静了许多。

    年轻人偏爱于时下风靡的流行音乐和洋溢青春活力的舞蹈,这些节目总能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调动众人身上的活跃因子,不断炒热现场的气氛且永不褪色。

    朗诵过后,除了小品表演的几个细节不时能得到现场不错的反应外,其他时刻大家都兴趣缺缺的坐在原位,场上主持的麦克声也难掩交头接耳的嘈杂,更别提学生代表上台致辞发言这类形式性的流程,也就轮到校领导、老师讲话祝贺毕业时大家才懂得适时收敛。

    散场后,廖韵之和尤翘楚早就被别人拽没影,楼道口狭窄再加上人流涌动,时一在会场门口向里看,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和统一的校服,找不到她俩,落单的自己只能随着人群向操场走去。

    在左拥右挤的楼道内,时一寸步难行,每下一级台阶、人群向前推进一步都格外艰难,注意着脚底的阶梯,小心的走着,她有点后悔过于草率的随大流,应该在会场门口多等一会,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再走,这样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么令人难受的境地。离开了空调房,室外温度一下升高,推推嚷嚷,嬉笑打闹的楼梯间,汗味一下子就涌进了鼻腔,不时还会触碰到前面同学汗水浸湿的校服。时一毫不夸张的认为,还没等从四楼走到操场,她就先眩晕在这。

    “早知道就等会再走了。”

    自己刚在心中抱怨,一旁就有人替自己说出口。头顶上少年清新爽朗的声音,让她不由得抬眼看去。

    “林越。”时一有点吃惊,却还是矜持的以平静的口吻打着招呼。他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的?是因为被人群推就着走到身旁看到自己而后状似无意的开口,还是因为自己叫了他的名字而后才注意到身边的熟人?她很好奇。

    “时一。”林越转眼看向时一,明眸里闪过一丝意料之外。

    看来是后者。也是,自己只顾低头留心脚下,也不曾与人交谈,任谁也不会在如此令人急于摆脱现状的场合下注意到旁人是谁。

    林越的意料之外是因为竟一直没注意到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竟会先开口喊他。她不得而知。

    “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时一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她的毕业快乐饱含着喜欢他的悸动迎接对未来的全新期待,而他更像是在诉说再见。

    初中三年,她与林越的关系尚浅,虽都在一个班,但印象中仅有的几次对话也多半关于收发作业,或帮人传话。严格意义上的谈话也许没有,偶尔同学间相互麻烦时的请求也寥寥数语。

    由于是学习委员的关系,作业汇总登记的工作总要交由她负责,就算学习优异如他,也会碰到硬伤。初一还能安分守己的交语文作业,初二偶尔几次会拜托自己从一摞作业本中随意抽一份给他,洋洋洒洒的写下,然后道声谢。他始终待人客气,时一也不忍推脱,换句话说,也许因为有求于人,而且彼此还不熟络。前后算上也不过两句“语文作业能不能借我一份?”“谢谢。”

    想来最多的一次应该是在初三上,林越刚从球场回来,仰头一口饮尽剩余的半杯水,组长在一旁催交着作业,他忘了当日的调课表,侥幸的以为只要在距下午语文课前补上便不成问题,得知语文调到上午后,才如梦初醒,火急火燎的从抽屉中取出作业本,跑到时一身边坐下。时一忙于手头工作,一边核算各科收交人数,一边列出缺交名单,腾不出手,让他随意抽取一份就好,整个过程她都没抬一次眼。直到林越抄到一半时和她搭话:“难怪语文老师总在我面前夸你,字迹工整,成绩优异,任谁看了这作业都赏心悦目。”

    时一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他抽取的作业本后才了然。她笑笑,谦虚的说:“这只不过是她用来批评你的幌子。你要是拿出对数理化一半的执着分给语文,她也就不至于总拿你说事。”

    “人生都因语文而变得不美好了。”林越慌乱中还不忘打趣,故作无奈的叹息。

    可是却因此成了我唯一有资格在你面前炫耀、令你赞叹的资本。这种借由他人之口,让你稍加注意到自己的成就感莫名在心中逐渐升腾,经久不息。

    “也许它生来就不可爱。”时一也应和着,“但你也不应该把这份委屈在作业中表现得太露骨。”

    “很明显吗?”

    “你说呢?”

    后来林越便不再拜托时一借作业,语文老师也接连找他谈话过几次,此后他都恪守本分,语文作业也不随意了事。时一不敢邀功的以为这次的聊天改变了多少他对语文的态度,她更愿意相信是大难临头前优生与生俱来的学习自觉。毕竟中考近在眼前。

    所以对他而言,自己充其量只不过是名同班同学。时一想。

    “似乎很多人第一志愿填报附中。”这数据一点也不可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很多人”多到怎样的程度,也许没准也就一两个。时一不懂,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主动的迫切希望与他聊点什么。但讲完她就开始后悔,这话题岔的一点也不高明,胡编乱造的开场白一点也不严密。这是今天第二次谈到这方面的内容,可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

    “是吗?不过我可不想在这呆六年。”林越似是玩笑的说出口。

    附中与他们所在的中学处于同一区域,省内数一数二的高中,按常理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熟悉的地形路线,优良的教学资源,没有理由不心动。仅因“不想在这呆六年”这点而将自己拒之于门外,理由似乎有点牵强。

    所以他报了弘毅?时一想不明白,却也没再问出口。

    也许人各有志。这么理解比较说得通吧。

    在熙攘的人群里,是这三年来的第一次并肩而行,她迈着与他相同频率的步伐,随着他一步步朝着同一人生岔路口前进。

    人群终于游散开来,毕业生们在校园内游逛、合影留念。

    时一找不到尤翘楚和廖韵之,欲从包里将诺基亚掏出拨打电话。她爸说,等成绩出来、各校录取名单公布后再给她换新机。初中时买诺基亚纯粹是为了提防她沉迷电子产品而耽误了学业,用他的话讲就是“你只需要在必要时打电话、发短信就好,其他功能也是白搭。”毕竟她当初嘟嚷着让他买手机也是以“万一有问题需要向同学请教”学习上的联络为理由,且那时真正意义上的触屏时代还没到来,诺基亚的普及程度可想而知。

    “要拍张合照吗?”时一正欲拨出的键,在听到林越的邀请后,收回了手。

    刚才在自己附近不少人要求与林越合影,他人缘一直不错,长相也讨人喜欢,受到大家的青睐,特别是女生也是无可厚非的。为防被当成人肉背景,她已经尽可能的站远些,可他突然这么热情的邀约,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她还是很知趣的懂得,这话不过是三年同学情谊的彼此客套。

    “下次吧。”时一看了看他身后的围观群众,无论男女争先恐后欲和他合影的人如果排成队伍,恐怕一时半会还轮不到自己,她扬扬手中刚拨出的电话,谢绝他的好意。

    林越的交际圈在时一心中仅次于尤翘楚。

    她一直懂得拿捏分寸,懂得不着痕迹的收放自如,就算喜欢了他三年,在毕业的当口也从未有过告白的冲动。所以下次吧,来日方长,她又何必急于一时,机会总会眷顾有所准备的人,而下次他们将会在另一所校园相遇。

    时一伸手撩了撩额头上几缕因汗水扭打在一起、紧贴着皮肤的发丝,皮肤上擦拭不完的汗水,周身都笼罩着一股夏日的燥热。

    今天真的是太不适合拍照了。

    很久以后,在高中的课堂上,时一回想起中考前后的那段日子,不禁失笑。尤翘楚总说毕业后要将课本撕碎,抱着一叠练习卷从楼层的阳台上纷纷扬扬的洒下,鼓舞了一帮“有识之士”,这画面她不止幻想过一次,她甚至一直秉着如此雄壮的信念坚持到中考结束的那一刻。可真到那时,她却只是嘴里拽着一句“混蛋,老子终于毕业了!”然后拿起一本书重重的拍向课桌,如愿的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跟着大家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课本和卷子一摞一摞的整齐叠好,送给校门口收废品的阿姨。

    02

    七月初,中考成绩公布,七月中旬,各校网站公布录取名单。时一没敢去查,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而是担心十六岁的愿望破灭。她既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肯定林越的实力,唯一不敢作为赌注的便是他们的缘分。

    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画面停留在弘毅学校网站首页,鼠标箭头搁置在录取名单查询窗口,就差点进去。

    这种结果明晃晃的端正摆在某一处,一个按键距离的紧张感,不亚于中考前一夜的辗转反侧。

    电脑旁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廖韵之,然后接起。

    知晓成绩的隔天,她就随着老爸去了手机城,换了一款触屏新机,虽说原先的约定是等到录取名单公布后再买,但他老人家在看到成绩后甚是满意,比预估的分数还高了二三十,就爽快的对着柜台小姐挥出一张银行卡,几个密码数字下去,一笔钱就卷进了别人的账户。

    那几天里,但凡亲戚朋友,亦或是隔壁邻居家的叔叔阿姨来他这探点口风,礼貌性的关心几句。他那逢人就夸的架势,即使话未出口,那满面春光的洋洋得意,都足以说明一切,就差没摆上几桌请宴喝酒,请鼓手在自家门口吹捧几声,点上鞭炮庆祝。

    弄得她自己只能故作矜持的在一旁谦虚的回话:“正巧题型在平常练习里都见过,运气好罢了。“

    “恭喜啊!你如愿以偿了。”刚接通就是廖韵之轻快的声音。

    “什么?”虽能大致推测廖韵之所言为何,但还是犯傻的想进一步确认,心脏在胸腔内躁动。

    “你还没看啊?”廖韵之满是惊讶与无奈,“我还以为最按捺不住想知道结果的就是你。”

    “恩,还没。”时一失笑。

    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

    握着手中的鼠标,食指按下左键,新的页面跳了出来,她滑动着上面的滚珠,班级名单分布有序的一个个排列下来:“不过,我正在看了。”

    “2班,你和林越都在高一(2)班。”

    廖韵之说这话时,时一正巧看到了屏幕上双方的名字,无以言状的心绪。

    她盯着这两个名字晃神了好久,直到被手机里的喊话拉回现实:“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啊?”

    “什么?”

    时一虽然嘴里应答了一句,可注意力并不在谈话的内容上,满腹疑惑。

    高一年段的班级排序无优劣之分,因为是平行班,自然无法看出自己此次中考成绩在本校的状况,但本班同学的座号却是逐一按成绩分配。她是6号,可是,林越的座号竟然在她之下,隔着十来个人,位列18。

    难道因为自己超常发挥?那也不至于把他甩这么远啊。还是他发挥失常?这种分数对他来说的确有失水准。林越就算得个高一年段第一名的头衔她都不觉得奇怪,不仅是因为中考前几次模拟测试的优异成绩,更因为在时一心中他值这个价位。

    “我说,天助自助者,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廖韵之扯着嗓子喊,生怕时一听不真切。

    这句话是她第二次听到,上次是自我说服,而今是廖韵之对她的鼓励。

    她始终深信不疑。

    当下的境况,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林越18号,在我之下,不应该啊,你知道他这次的中考成绩吗?“

    “不知道。”果然,这家伙根本没在听我讲,时一的一句不着重点的话浇灭了廖韵之此前的热情,”总之,你要懂得把握机会。而且你现在应该为高中又能在一个班朝夕相处而庆幸,而不是关心这些无关痛痒的排名。“

    也是,本就不处于同一交际圈内的彼此,又怎会知晓其中的缘由,廖韵之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廖韵之说的没错,是该庆幸。她与林越的联系仅靠着那一丝得之不易的侥幸得以维持。却又显得有些可悲。

    她显然放错了重点。

    “你和翘楚在6班?“

    “恩,你才发现啊。“廖韵之平淡的一句话又似是轻责,”不过好在大家都能在同一所高中,我也就不太在意分班了。“

    挂了电话后,时一打开QQ,从初中组的联系人里找到林越的账号,点开对话框。

    “恭喜你考上了弘毅。”太刻意,删除。

    “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和我一个班。”太热络,删除。

    “你的志愿录取情况怎样?”太假,删除。

    最后只得作罢,退出,关闭手机显示屏。

    她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赤裸的求知欲,现在又何必在这份得偿所愿面前力求他的首肯。

    这样太蠢了,一点也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中考后的这个暑假,享有毕业生独权的时一一个人慵懒的窝在房间内追番,以此来犒劳艰苦奋斗后还能在众人心中塑造光辉的好学生形象的自己。

    空调,西瓜,冰棍,WIFI,就构成了一整个夏季。

    即便如此,夏日的酷暑难耐也令她喜欢不起来这个多事的季节。它的到来就意味着升学,毕业,分离和新的环境,这代表着她要主动去适应周遭的一切,如此才能有条不紊的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推进自我的人生进度条。

    它是过去和未来的节点。是另一番新风貌。

    所以当耐不住寂寞的尤翘楚毫不客气的一通电话,不由分说的就将她约出门,在一家特别有情调的咖啡店,一开始她是拒绝的。

    下午3、4点钟的太阳依旧足以“致命”,撑伞走在街上的她,还是无法忍受从地面不断向上冒的热气,人行道旁不时开过的汽车所遗留下的浓重尾气和迎面吹来的一股股热风都几度令她后悔出门这个决定。

    直到她踏上赶赴约定地点的公交车,充足的冷气驱散了暂时的燥热,这种无奈感才得以缓解。

    还好车上人不多,还好只是距家两三站的路程,还好公交车上的冷气够足。她自我安慰的坐在后排座椅上,自我催眠的洗脑着。

    尤翘楚曾经告诉她,如果公交车上有足够的空位供她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排。

    时一当时还不解的问她:“为什么?”

    她一脸鄙视的看了时一一眼,然后特义正言辞的说:“前车厢的座位都是给那些老弱病残孕的人士坐的。”

    “可有些座椅上并没标注这是专座。”

    “这都是潜意识的道德素质使然。”她说,“你难道受的了一会满车厢的人盯着你一个年轻人稳如泰山的坐在原位,而对一旁摇摇欲坠的扶杆老人置之不理?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应该的吗?”时一笑笑。

    这种潜移默化形成的不成文法则相较于白纸黑字的明文章法更考验人心。

    国家宪法中并没强制规定不给老人让座就是犯法。可即使如此,当你把个人道德素养坐在身下,就会顿觉如坐针毡,硌得人生疼。

    这是人心约定俗成的人性。

    没人会以法律制裁你的这种行为,可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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