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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行“嗯”了一声,双目微阖。
一时间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陆潇潇的视线借着夜色描摹他的轮廓,不知不觉便有些怔怔的。
他此去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边关究竟如何。
她思绪乱飞,不知怎么竟想到,如果将来他们成亲了,她是不是也会在夜里这般看着他入睡?不对,不对,真到那时候,他们肯定是一起安睡,岂有一个看着另一个睡的道理……不对,不对,她都在想什么鬼东西?
陆潇潇红了脸,幸好有月色遮掩,还看不分明。她心说,她自己还挺不知羞的。
过得片刻,听陆景行的呼吸渐渐均匀,她猜想他可能是睡着了。她动作极轻,小心翼翼帮他理了理被角,自己则坐在了一旁,以手支颐。
她想,她得替他看着时间,他说了很快就会离去的。
她看着他,还真舍不得他走。
后来她渐渐困倦,依然记得要替他看时间。然而迷迷糊糊中,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甚青竹,只隐约听得几声轻叹。
等她终于再回过神时,已经晨光熹微了。
陆潇潇微惊:“糟了,哥!”
然而哪里还有陆景行的身影?
她自己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她匆忙下床,几步到外间,只见长榻上的被褥已经被收拾好了,根本看不出昨夜曾经有人睡过的痕迹。
陆潇潇愣了愣:“哥?”
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想,他大概已经走了。
她站在那里,怅然若失。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髻早被拆开,簪子也不在。她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他的回来,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陆潇潇眼角余光微闪,看到长榻上枕边的一根黑发。她迟疑了一会儿,走过去,拈起来,黑黑的,略微有些硬,并不同于她柔顺的长发。
她忽然轻笑出声,想了一想,回去找了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将头发塞进了荷包里。
她慢悠悠更衣,自己收拾床铺,并不意外看到了枕边的一根碧玉簪。
陆潇潇想了想,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和先前那根一起放进荷包里。
陆景行半夜归来这件事,陆潇潇并未告诉旁人,而且,好像也没人知道。不过何阳夫妇很明显感觉到女儿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们心中纳罕,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事。
兄长每每来信,都要说边关很好,让她放心。陆潇潇旁敲侧击,隐约从周先生那里知道,边关确实是在杨家势力范围外,兄长在边关为国效力,的确跟杨家没什么关系了。
远离京城,和京中那些破事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前世会遇到的几次刺杀,这辈子也没出现。如此一来,陆潇潇渐渐开始放心。
她细细盘算她重生以来这数年,他们到底还是走上了和前世不同的路。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了。
这个新年,陆景行依然没有回来。不过陆潇潇特意请人给他送去了不少东西,还附上了一幅自己的小像。
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忘记她的样子,但是她想用另一种方式陪在他身边。
这一年,陆潇潇十六岁了。
她十六岁这年的三月,陆景行没有回来。
虽然知道去年特殊,是因为及笄,今年他不回来才是正常的,可陆潇潇还是忍不住感到遗憾。
春去秋来,感情似乎在分别的时间里变得更加绵长起来。随着天气渐寒,她的心里开始出现担忧的情绪。
上辈子在她十六岁那年,京城里出了不少大事。这辈子他们退出京城,不知道那些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十一月初的一天傍晚,周先生忽然带了十来个人出现在何家。
何阳迎上去问:“周先生这是做什么?”
周越也不跟他客套,神情严肃:“京城那边有点事,我带了几个会功夫的朋友壮壮胆子。”
何阳闻言暗惊,心知不会这么简单。说是壮胆,只怕是来保护他们,怕有什么意外吧。
他知道周越先生与陆景行关系亲厚,也知道陆景行不会伤害何家,所以他对周越甚是信赖。拱了拱手,何阳沉声道:“那就有劳周先生了。”
周越只笑了一笑,没再说话。
陆潇潇还不清楚这些。这个冬天扬州下雪了,她一不留神着了凉,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近来时常咳嗽。她吃了药,正遵医嘱慢慢养着,也不轻易出门,只待在房内。
她刚一痊愈,就听说京中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