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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恩恩是萤火公益基金的荣誉理事成员, 之所以挂上荣誉二字, 是因为捐钱多,给个好听的名头。其他的理事成员都是商界大佬, 随便掂一个出来都是有分量的。
基金会年年举办慈善晚宴, 为病患儿童救助项目筹款,程恩恩作为理事成员, 肯定是要出席的。
以往每年邀请函上都是她与江与城夫妇二人,今年是电子版,单独寄到她这儿的。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秘密,她和江与城要离婚这事, 一早便不知从何处泄露了出去。
程恩恩一向不大爱化妆,出席这种宴会也只是施个淡妆,自己到店里选了一件露肩的藕色礼服, 轻装简行上阵。
开车去酒店的路上,还在背着英语单词。
萤火基金的晚宴一向低调,通常只发布一则简单的通稿,不请媒体,不接受采访。这几年跟着江与城,不会应酬也学会了三分, 到酒店后难免碰上熟人,程恩恩挂着微笑应对,得体从容。
只是新鞋有些打脚, 她偷溜到露台, 一手扶着栏杆, 把右脚鞋子脱掉看了一眼,就这一会儿功夫,脚后已经磨破了皮。
“还好吗?”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
程恩恩吓了一跳,保持着单腿站立的姿势直起身。
高致弯下腰,看清她脚后的伤,微微蹙眉,接着便从口袋里翻出一个透明创口贴,蹲下身将手伸向她的脚踝。
程恩恩反射性往后缩:“没事,不要紧的。”
高致没说什么,直起身,将创口贴递给她,“你自己弄吧。”
程恩恩这才接过。
露台没有坐的地方,她依然抓着扶栏杆,单手将创口贴贴上去,飞快穿好鞋子。
高致单手插着口袋站在她身旁,左手虚虚放在她身侧,以防她摔倒。
程恩恩贴好直起身,他已经及时将手撤回。程恩恩什么都没看到,对他笑了笑:“谢谢。”
高致微微一笑:“我的荣幸。”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程恩恩问。
以前从来没见过他。
“陪我妈来的。”高致解释,“我爸以前也是萤火的理事成员,他去世之后这些公益活动都是我妈代替他做。”
“真的吗?”程恩恩惊讶,“我也是理事成员。不过是荣誉理事,”她不好意思地补充,“没什么含金量。”
高致倚在栏杆上,笑了笑,“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应该沾我爸的光多来几趟才是。”他偏过头,声音压低了几分,“就能早点找到你。”
“你找我干嘛呀?”程恩恩不解风情地问。
高致笑着叹了口气,往后半仰着头,很无奈的样子:“哎,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还能再迟钝点吗?”
“还好吧。”程恩恩撑着面子说。
余光注意到一道身影,她下意识朝宴会厅看过去。
江与城正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央,正与两位商界大鳄交谈。他一直看向这边,目光冷冷清清,对上程恩恩的视线,几秒钟才移开。
那一眨眼的慢动作,带着凉意和漠然。
那一眼叫程恩恩心里莫名空了一瞬。
高致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的,一转头就音信全无,给你发微信也不回,怎么个意思啊,同桌?”
光江与城那份协议就够头疼的,这一茬程恩恩实在没顾上。现在有一种欠债被找上门的尴尬,
“那个……我最近有点忙。”
“开个玩笑,别紧张。”高致低下头,微微靠近,带笑的嗓音,“那你什么时候不忙呢,我请你吃饭?”
“对不起啊,我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准备。”程恩恩抱歉道。
“没关系。”高致进退有度,“我等你有时间。”
拍卖开始之前,程恩恩回到宴会厅。
她从服务生的托盘上取下一杯果汁,转身时,迎面走来一位很有气质的美人,大红裙,风情万种的长发。
对方停在她面前,程恩恩愣了愣:“丁韶姐。”
丁韶对她一笑:“你还认得我。”
程恩恩从诧异中回神,礼节性微笑:“你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变化很大,小丫头长大了。”丁韶的口吻很亲昵,“我很久没回国了,听说你和与城结婚了,一直没机会当面恭喜你们。”她抬头逡巡四周,“他人呢?”
“我不是和他一起来的。”程恩恩说。
想说明他们已经在办离婚的事实,竟然开不了口。
萤火一直致力于儿童救助,这次的拍品五花八门,有不知名人士捐赠的绝版怀旧游戏机;有去年在萤火基金的救助下捡回一条命的白血病小孩,一笔一划写下的一封信——《写给善良的你》;还有某位互联网大佬捐赠的社交网站广告位……
广告位的价格一直在往上攀升,看这势头,大约能获得今天的全场最高价。
丁韶似乎没听说那些小道消息,与程恩恩并肩站着看了片刻,侧头轻声说:“诚礼新近研发的智能机器人在美国也很有时常,但预约已经排到下半年,我有一笔急单,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老朋友的份上,行个方便。”
“这个我帮不到你。”程恩恩说完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太生硬,停了一下又道,“公司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可以直接去找江与城。他应该会帮你。”
丁韶微笑着说:“那好,有机会再会。”从她身旁走开。
后半程,程恩恩便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时探头看一看,一直没发现江与城的踪迹,也没有再看到丁韶。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碰上面。
不知道江与城答应帮她的时候是不是非常爽快。
筹款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一个主办方精心制作的关于儿童医疗项目的视频短片,意在为该项目筹款。
这个短片拍得感人泪下,那些身患重病依然天真乐观的孩子,一张张对着镜头害羞咬唇笑的质朴的脸。尤其是其中一对孤儿,兄弟二人自小辗转在各个亲戚家中,吃不饱穿不暖,哥哥又患上绝症,刚刚五岁的弟弟说话还不够流畅,面对着镜头紧张羞怯,安静半天才在引导下说了两句话:“哥哥疼。”“不想让哥哥疼。”
程恩恩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
旁边一位女士默默递给她一张纸巾。
就是在这时发现江与城的身影的,她眼泪还没擦完,扭头望过去,刚好瞧见江与城与丁韶并肩从休息室的方向走来,有说有笑。
是丁韶在说,丁韶在笑,江与城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脸色是柔和的。
那个画面有些刺眼,也刺到了心里隐秘的深处,程恩恩愣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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