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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劳力市场。
袁雪觉得这“三年学徒两年效力”的规矩限制了学徒的选择自由,而且学徒期的工钱是如此之低仅仅能够勉强维持生计,这毫无疑问是残酷的压迫。但程祁有不同的看法:“众所周知,手艺活是讲究经验的,一个新满师的年轻人很难得到顾客的信任,两年的效力期不仅可以锻炼他们的经历,也能够为他们积攒一定的知名度,免得他们学成之后会因为找不到活儿饿死。从这个角度来看,效力期也是有一定依据的。”
袁雪却道:“总共五年的学徒生涯,他们为师傅和店主创造的财富不知道是他们拿到手的工钱的多少倍。这种制度下,简直是毫无公平可言。”
交割了定金之后,三人安步当车,从行步道走回学校。
郭山和黄阳回来的晚一些,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但他们却都满头大汗,看来下午也没有闲着。
“真是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啊。”
郭山擦着汗,很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黄阳咕噜噜的灌下了一壶茶水,一点儿斯文风度都看不到。
他们去了洛阳城西的一家工厂——听过程祁的法学讲座的一位学生家里是工厂主——是一家规模很大的轴承厂,能够制造百万料(料,船用重量单位,10料约当于1吨)的大船所用的推进大轴。
因为是拿到了介绍信的缘故,他们在厂方的陪同下参观了一个生产车间,但这就已经足够让两位涉世未深的少爷感到震撼了。
在他们原本的蒸汽浪漫中,那些雄伟的蒸汽机、锅炉和巨大的管道都是具有独特美感的存在。但是今天他们看到了更多。
这些伟大的机器都需要人,很多的人去操作,他们训练有素,分工明确,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就在高高的管道上爬行着检修阀门,他们操作着力大无比的机械,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变成一团血肉。这些工人从天明干到天黑,从天黑干到天明,所能得到的不过是十几个宋钱而已。最熟练的检修工(也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一天最多也就挣五十个宋文。
为了多挣几个钱,工人的家属,不论是妇女还是儿童都要参与到工厂内的工作来,他们就亲眼看见,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小屁孩,扛着沉重的麻绳,帮着女工推着来回运送原材料的两轮车。而稍微一个不小心,这些小孩子就会被碰伤胳膊或者腿。
对于凭力气吃饭的体力工人,一旦受伤那就意味着面临绝境。一个小孩子如果不幸被钢坯或者什么模具咋断了腿,那么他最好的结局就是沦为乞丐。而在这种环境下,女孩子如果不想和母亲一样成天在工厂里来回的推车,唯一的前途就是去街上从事另一种不太光彩的职业。
“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一点点的未来。”郭山最后总结道:“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一点神采,全然已经被生活的重压压倒了,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在不断地轮回,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法子。”
袁雪沉默了一会儿,道:“一定可以改变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