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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为首辅所荐,臣进宫之前,方阁老正书请辞疏。”刘一燝知道天子屡次挽留方从哲,似乎很看重,虽不知原由还是出谋划策道,“依臣之见,不若将贾继春以‘妄议宫闱’之罪施廷杖,使朝臣明是非曲直即可,无须将之罢黜。”
廷杖看似处罚犯错臣子,显示皇权不可侵犯,实则为自诩清流的朝臣博取青史留名的捷径,他们常‘直言’犯上,以被施以廷杖为荣。
朱由校当然不会让其得偿所愿,而且他对这种‘风闻奏事’便将舆论搅浑的方式很不赞同,“髯阁下之虑,朕已获悉,但贾继春五次三番的特立独行,让朕深恶之,他配不上廷杖之刑。至于方阁下……朕自会下旨温留的。”
“陛下……”
“此事休要再议,朕意已决。另孙如游入阁,礼部尚书之职宜择良臣以代之。先下廷臣集议,如实回奏。”
时下议事方式有朝议、廷议、部议等,顾名思义,下廷臣集议即廷议。朝中大事如立储、上谥号、封爵、财政等皆为廷议内容。
如孙如游这种任期未到便调任,礼部大员出缺便要进行‘推升’,称为廷推。除了廷推,官员选拔还有部推,低级武官的营推等。
需要的官员有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督抚、各寺卿等,由吏部主导,九卿廷推;侍郎以下及祭酒、布政使、按察使、知府,吏部会同三品以上部推,再之下的低级官员就不用推升,吏部直接做主。无论最终确定任用谁,都须天子做最终决定。
刘一燝见无法说服觉得尴尬,领命后,欲退出乾清宫,却被坐回到炕上的天子叫住。
“髯阁下对《京报》可有观感?”
时下言论虽然宽松,远未到毫无管制的地步,当年的妖书《国本攸关》、《续忧危竑议》,暗行传布,便激动圣怒,厂卫便奉旨办案,牵连甚广。如今京师突然冒出《京报》,厂卫却毫无动静,虽朝野震惊,但也知道定是天子手笔,尚在观望中。
刘一燝想了片刻后躬身禀道,“陛下是要严党禁?”
《大明律·职制》规定:若在朝官员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妻、子为奴,财产入官……凡官吏及士庶人等若有上言执掌大臣美政才德者,既是奸党…若宰执大臣知情,与同罪。
由此可看出太祖不仅严禁结党,还严禁拍马屁。党争的导火索便是国本之争,而形成东林和其他诸党两个党派。
东林势大主要归结于江南文官众多,此外还有陕西山西籍官员附庸。但东林又非后世政党,他们没有党章、没有名录,更不用交党费,是松散的利益共同体,其成员很难界定。其主要标志就如同贾继春,只要对方认为对的都反对,也不问是非曲直。
刘一燝是指由钱象坤执笔的《私开书院讲学=谋逆》一文,文中对这种聚众抨击时政又泛泛而谈的行为嗤之以鼻,称其眼高手低,进不能治国,退不能富家,矛头直指东林书院。
朱由校见其不客套直击主题,先是诧异接着想到京师除了自己有这财力、人力,再无人有此能耐,更何况,此事参与者众,难免有泄密者,也就说道,“党禁乃《大明律》明文规定,朕只是秉承祖制而已。此事稍后再议,朕想问的是对《甘薯玉米疏》之见解。”
严党禁是必须的,若让文官合力对抗皇权,那朱由校就正成了神祇似的摆设。所以他采取的第一步是办报引导舆论,接着自然要严禁聚众讲学,将皇权威胁全部扼杀。
刘一燝见天子转移话题,也无可奈何,便问道,“此文乃徐光启所撰?若文中所称玉米东北、河南、陕西等地皆可种植且高产,那确可广为推行,可免南粮北输之苦,节省民力。”
“如何施行?”
“夏税。各布政司夏税皆以麦为主,广西每年一千余石,可征玉米以代之。”
“那好,税额、金花折银等事项,髯阁下和户部议一议,让吏部将其纳入州县正官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