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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就已经被他在人前痛骂一顿了。
“老子的身体硬朗得很,你个小王八犊子,是不是盼我早死?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的很。”既是被他如此大骂,我还是硬着头皮,拉着他去看了大夫。
大夫检查完师父的身体,私下告诉我,师父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即使手术成功了,也活不了多久。但必须立即给师父做手术,先筹钱给师父住院做手术。
钱,倒是不成问题。只是让师父住院这事儿,才是最让我发愁的。
我好说歹说地劝师父,他却反而跑到大夫的会诊室,对那大夫破口大骂:
“老子的命,在老子自己手里,还轮不到你这些个戴着白帽子的白无常,来定老子的生死。老子硬朗的很!阿黑,我们走!”
我了解他的脾气,他习惯了不被任何人约束,自然更不用提住院的事了。
我最后也只好顺从他仅剩几日的意愿……
想想师父的一生,虽然不能像大商家富豪那样去做体面的慈善,也不能像医生一样救死扶伤。但却不为名分,不为地位。甚至冒着被人揭穿,留下‘狗贼’骂名的危险。去盗取那些“不干净”的财物,分给那些生活贫困,需要帮助的人们。
师父,算不得英雄,但他所做的一切,在我眼中至仁至义……
这些天,师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原本硬朗的体格日渐消瘦。脸上颚骨突出,下体四肢浮肿,皮包骨头一样软瘫在土炕上。在他强忍着不发出疼痛的呐喊声下,是一阵阵沉闷细微的呻吟。
看他脸上极其痛苦的表情,我跪着劝说他去医院做手术,然而,他却要我给他一刀,来个痛快……
师父与病痛的恶魔殊死抵抗,我却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痛苦地挣扎…我心里愈加地难过。
这种牵绊着无奈地难过,是自心灵深处的痛。比起躯体上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我时常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地哭……
腊月二十四这天夜里,天气异常的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刺进皮肤,让人冷的身子发疼。
师父有气无力地把我叫到跟前,不忘喝一口酒。
说是喝,倒不如说,只是润了润嘴唇。
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去下咽了。
看到这里,我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转过身子,摸了一把淌下来的眼泪,又转回来笑着对他说:“师父你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师父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慈父一般看着我:“傻小子……不用跟老子装倔……老子……要去阎王殿逍遥了。
你也不必羡慕老子……当然,老子这一死,你小子不用再被老子管教,也是逍……逍遥了……老子一生虽然算不得光明磊落,却对得起祖师爷,更对得起良心!只是老子做的再好,也免不了背一辈子“贼”的骂名。”师父说到这里,气喘的厉害。我到他跟前,轻轻把他上身扶起,他舒缓了一会,又拿起酒葫芦,抿了一口酒:“
老子一生从未失手,也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贼”。”
说到这里,他轻轻得意一笑。
“我床底下私藏了几样宝贝,一直没舍得出手。喜欢的,你就留下,不喜欢的,你换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我死后,把我……随便挖个坑……埋了便是。不要立碑,也不准你披麻戴孝,哭哭啼啼。”
“师父!我……”没等我说完,师傅朝我摆了摆手。
又说道“当然……你可以选择退出盗门,也可以继续……继续留在盗门……但是,只要你在盗门一天……就必须……须遵守…门规!”
“是,师父,我一定不忘师父教诲:不取佛、道物,不盗贫、善财,不入阴、冥门。”我一脸沮丧地回道。
师父又轻轻笑道:
“记得、记得……就好,只是……老子还有一事……一直,一直挂在心中……未了……未了……”师父说着,哀叹一声,一脸茫然地望着窗外。
过了有一会儿,他慢慢挪动着左手,朝怀里摸去。
“师父,您……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帮您完成。”我强忍了许久的“山洪”,最终还是爆发了。
“瞅瞅你没出息……的样儿,大老爷们……哭的跟个娘们似的……”师父说着,把一个裹得像粽子的油纸包,从怀里掏了出来。
“吶……把这个……交给苏州慕容家……四小姐,告诉她……告诉她……封八门…八门!”师父说着,突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把油纸包紧紧攥在我手里,一直到,一直到,他再也没了一丝力气……
就在我还在为师父的死,而痛哭流涕的时候……
突然,只听见窗外一阵“踏踏踏”的动静。
我心里一阵害怕起来……这深更半夜的,谁还会来这破庙。莫不是……
“咚……咚……咚……”窗上的玻璃被敲打着,发出沉闷地声响。
“是谁!”我停止了哭泣,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漆黑的窗外,一个陌生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前。
慢慢地,一张人脸朝着玻璃紧紧靠了过来!
“它”死死盯着我,诡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