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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藤原义平看了,脸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又将字条递给了旁边的橘神武。橘神武看了,只是眉头皱了皱,问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楼明月如实说了,又道:“恕我唐突,不知藤原家主对清盛公子被害一事有何看法?”
藤原义平道:“京都一致认为,小儿为弓削妙鬼魂所杀。难不成贵客还有其他见解么?”楼明月观他神色,又听他言中之意,竟似在敷衍一般,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但已至此关口,只得将自己所想一一说出,当然避过了关于藤原纪平的一些猜测,只说可能是内奸所为。
待楼明月说完,藤原义平说道:“贵客费心了,这些东西我自会思虑、查证。既然有人留书让各位莫要再涉足此事,那便到此为止,只需静等卓神医归来即可。”李岩正要说话,坐在他旁边的晴羽轻轻拉了他衣袖一下,示意他住口。楼明月已起身说道:“如此最好。藤原家主还需好好休养,我等便不打扰了。”
藤原义平道:“贵客自便,恕我身体有恙,便不远送了。”示意橘神武送客。楼明月却道:“也没多远,我们自行回去就是了,橘先生还是留下照料藤原家主的好。”藤原义平也不坚持。灵宝皇子吵着要随他们同去,却被藤原义平以考较功课为名留下了。
待五人离开,藤原义平问橘神武:“你说他们这是何意?”橘神武思索半晌,不敢开口。藤原义平冷笑道:“这些人为何要污蔑纪平?咱们之前还当他们是好人,可以仰仗一二,难道当真想错了?有没有可能他们此来不仅仅是为了卓神医,或者根本就是个借口?”
橘神武摇摇头说道:“还请家主莫要妄下论断,或许还有隐情。”藤原义平一向多疑,估计也只有橘神武才有胆量敢跟他如此说话了。藤原义平想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勃然大怒,却不是对橘神武所发。他将字条团成一团扔在地上,厉声道:“如此只有源氏了。想不到源清嗣如此欺人太甚,联合这些中原人,竟敢耍阴谋诡计耍到我头上来,看来真的是想重复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只怕清盛的死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定要让他们尽数陪葬,才能了我心中之恨!”
橘神武拾起纸团,展开之后盯着似曾相识的字迹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最关键的便是这种纸张,乃传闻中“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的大唐宣纸,东瀛是没有生产这种纸张的能力的。国内关于这种纸张的记载,只有藤原纪平升任内大臣时,王上知他仰慕大唐的盛世繁华,便将内府中仅余一刀的唐皇所赐宣纸赏了给他。藤原纪平擅长书法,京都贵胄以能获他书于宣纸上的墨宝为荣。因而在贵族之间,这种宣纸简直等同于藤原纪平本身。有人想要嫁祸藤原纪平,只需在这样的纸张上模仿他字迹两分神韵,便能引起无限遐思了。只是近年来这刀宣纸所剩无几,橘神武清晰记得,上次祭祀家庙时,家主吩咐藤原纪平以此纸书写一篇祭文,都被他以“只书雅章”为由拒绝,又岂会用之做这等事情。话说回来,幕后黑手当真是他的话,这等明明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又岂会做出来?难道不能使用其他纸张,不能使人代写么?若说有实力、有动机做出这些的,大概只有朝中政敌源氏了。
十多年来,自从王上纳源氏女为中宫,又首先生下德业皇子,若非藤原皇后接着生下灵宝皇子,后宫之内想要与之分庭抗礼也不能够了。源氏家主源清嗣现为仅在藤原义平之下的左大臣,王上也多为依仗。因此无论是从下任天皇继承人之争,还是朝中势力倾轧,源氏都与藤原家针锋相对。家主曾经调查过巡城兵马司,藤原清盛死去那夜是宗家外部侵入之人行凶的可能性小之又小,那些中原人狡猾阴险,又神通广大,说不定当真有什么不明白的手段能产生那般效果。若是大胆猜测,源氏与这些中原人勾结在一起,获得相同宣纸,嫁祸藤原纪平,引起藤原家内耗,源氏只需坐山观虎斗,静等藤原家实力下降时发动雷霆一击即可。
想到这里,橘神武也无话可说,只能听凭家主安排而已。藤原义平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但脸上变化的神情说明内心绝非表面那么平静。
五人回到宗家住处,李岩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藤原义平的态度。初时尚可,他们出示了字条之后竟然有了完全变化。思虑良久,楼明月才道:“也许那个字条有什么咱们看不出来的机密,藤原义平却能一见便知,终究还是对此间形势了解不清,吃了个大亏。”李岩忽道:“或许前日刺客留下字条时便知道,只要咱们将其交于藤原纪平,便会有如此结果,反而根本不必担心会暴露行藏。”方晴羽也是一惊:“不错,应该只有这个解释了。反过来想,若我是刺客,想恐吓的话顶多言传而已,又岂会故意留下这么个即便不会暴露自己,也会引起疑虑的证据!可惜当时未想明白,只以为是刺客托大所致。”只是再想也无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岩道:“还是先前姑姑说得对,咱们本不必将这些猜测说与藤原义平的。虽不知怎么样,也觉得他似是有些怀疑我们,这便有些被动了。不过也没关系,咱们自己想办法找出真凶便是。千手足下一直没有回来么?”
楼明月摇了摇头:“前日火化藤原清盛遗物时找他了,跟本就没有回来过。”
李岩忽然想了起来,那件算得上证物的十二单也在遗物中,赶忙问是否一起火化掉了。方晴羽诡秘一笑,见四下无人,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盛放的正是那件衣物。待李岩看完,赶紧收了起来,才道:“一直见你没回来,姑姑知道此物还牵扯着机密,便让我趁着人不注意偷换了出来,只怕所有人还以为已经烧掉了呢。”
李岩点头,这件证物说不定到什么关节上就用到了,又问:“晴羽,你的‘天魔妙相’能惑人心智,不知能不能让人吐露真言?”
方晴羽道:“若是被施术者心志不坚,自然是可以的。怎么,你想让我制住藤原纪平么?”李岩摇摇头:“他们这些重要人物身边都有高手相护,想要对他施法的话难度太大。我一直觉得千手足下的消失应该伴随着一些机密的,说不定能在他身上找到什么线索,那么他最后跟着一起出去办事的竹屋揽胜或许会知晓他的行踪。藤原纪平难以下手,竹屋揽胜应该会容易得多吧。”
楼明月笑道:“你还真找对人了。藤原纪平昨日离开,此间也就留下了竹屋揽胜来处理后事。要动手尽快,明日事情处理完了他就回藤原纪平府上,到时想动手难度就大了。”李岩与方晴羽对视一眼:“也只能今晚动手了。”
竹屋揽胜就住在之前设为灵堂的西厢,此时倭国多数人笃信鬼神,他一想到藤原清盛的尸体就曾在此处停放数日,也是胆怯。只是相对来说,更不愿去曾是藤原清盛住处的北厢居住。因此到了晚上,他也只能多点灯笼蜡烛,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才略略有些放心,由不由得埋怨藤原纪平老是安排他做些这种事情,比较起来苏我正清的命就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