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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被乾虚道长封住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唯见两侧青瓦飞速后退,西山红霞炫光迷离,身形纵横起落,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心中道:“要我学那法术,不啻于痴人说梦么?”
片刻后,忽觉足底一阵剧痛,膝盖朝外弯曲,身形摇摇欲坠险些栽倒。乾虚道长右掌抵住他李白倾倒之势,待他站稳后,眯眼笑道:“李小道友,且容贫道问你一事。”
此处却是在虚元道观的后院落,四周尽是高墙,墙根处长着一排葫芦藤,枝繁叶茂,绿影鲜嫩。高墙之后又是一排高大的苍松,翠色欲滴,遮天蔽日,将西山红霞筛出一片斑驳光影来。
李白闻言也不做声,脑海中兀自天旋地转,听乾虚道长道:“人生百年,匆匆便逝,人既食五谷,便难逃此命。”凝视着李白顿了顿道:“虚实真假,善恶美丑,不过一念之间,你知道么?”
李白最喜和人谈经论道,双眉一挑,眼中光华浮动,登时来了精神,笑道:“秦朝始皇帝求访不老仙丹,实为大谬,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仙鬼怪?不过是《山海》、《淮南》、《搜神》等书杜撰出来的。”
随即记起南华经中亦有诸多怪诞之事,但庄周只是以此为寓来阐述逍遥齐物,并非怪力乱神,李白笑道:“即便当真有神仙鬼怪,也应当在南华真人脑子中才对。”
乾虚道长注视着他那双清亮无尘的眸子,轻笑一声,道:“是不是杜撰的,等你以后出了虚元观,出了隆昌,出了绵州,便知晓了,缘分强求不来,命运也绝非天定,你知道么?”
“如今大唐佛家盛行,道教弟子处处被打压,你还能如此喜爱南华真人,实是难能可贵。”乾虚道长捻须笑道。
李白道:“那是自然,鲲鹏乘云扶海,一日万里,何其逍遥?虽说佛家弟子参禅打坐,青灯木鱼亦能修得心静神凝,总少了那一分自由洒脱,我不喜欢。”
乾虚道长当年正是因为李白饱读诗书,精通诗理,又及其喜爱老庄,便毅然决然留他在道观内,但他一十六岁少年,却嗜酒如命,时常在隆昌城中喝得酩酊大醉,意兴来时便又吟几句诗,随即醉倒在苍松之下。
想到自己不久后便要去云海四海,道观内那几名弟子又颇不成器,整日只知贪玩打闹,口中吵着要学得自己一身道行,去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但他们自己心魔尚未除掉,焉谈行侠?
乾虚道长对这少年及其赏识,这六年来更发现他身上有许多难能可贵的品质,至于天资聪颖如何,由他出口成诗、三日背会华南经便能窥出一二来。
蓦地一拉李白,两人在庭院中盘腿坐下,乾虚道长肃穆道:“李道友,贫道心知你有满腔抱负,但方今之世,单凭诗书礼义,窥探不到无上大道,我这里有一本珍藏许久的...谁?”
李白正凝神静听,见乾虚道长猛然圆睁双目叱了一声,心中不禁吓了一跳,片刻后,西面高墙的一株苍松之上,一胖若圆球的身形沿墙壁滚了下来,跌了个狗啃屎。
李白转头看时,那胖子正是今日在诗仙酒中遇到的府尹公子潘若晨,想起他白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如今又跌得狼狈万状,心中颇为解气,扬声笑道:“潘公子,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在下怎敢当此大礼?”
话音方落,但闻“唰唰唰”三声,潘若晨随从从高墙之后纵身跃了进来,李白不禁吃了一惊,那围墙少说也有一丈来高,这三人武功倒是高强。
潘若晨身宽体胖,摊在石砖上半天也起不了身,见这小子愚弄自己,立时大怒,一张肥脸贴地抬起,鼠目恨恨瞪着李白,李白见他这滑稽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
长髯大汉魏鳌京和那美貌少妇钟予纤,慌忙将潘若晨扶起,江不语见主子受辱,神色大怒,恨不得将李白扎成马蜂窝替主子分忧。
但碍于乾虚道长在其跟前,只得怒骂了一句:“大胆小贼,出言不逊,信不信潘少爷一声令下,便能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乾虚道长冷冷一笑,霍然站起身,青色身影形同鬼魅,刹那间便出现在江不语跟前,抬手扇去,但闻三声清脆声响,江不语两边脸登时高高肿起,痛得他险些迸出泪来。
“好个狂徒,鬼鬼祟祟在外偷听,又扰我道观清修,还敢口出狂言,这三重罪名该不该吃三掌掴?”乾虚道长浓眉倒竖,双手背负,竟有股泰山压顶气势。
潘若晨心中叫苦不迭,暗骂这狗奴才蠢笨至极,从京兆府出来,他便一直叮嘱几人,到了隆昌切记危言慎行,万不可招惹是非。
自己在诗仙酒被萧长歌当众教训,也只一笑而过,将仇恨记在心中,岂料这狗奴才竟当真乾虚道长的面口出狂言,教他如何不气?
“道长勿怪,弟子为京兆府潘若晨,无意冲撞仙山宝地,罪该万死,但弟子乃是慕名而来求仙问道的,道长道行高深,还请指点弟子一二。”潘若晨在这闻名天下的道长面前,浑无半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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