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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老戴和戴老,虽然只是两个字颠倒了一下位置,但是语境已经是大不相同了。韩老称呼老戴,那是熟不拘礼,如果高枫也如此称呼,那就是狗屁不通了。
戴雨亭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中山装,下面是一条褪了色的海军蓝裤子,套着一件皮制的围裙,上面沾满了油墨,一张老脸皱纹密布写满了中国五千年的苦难与沧桑,断了一条腿用树脂胶粘上的老花镜。
说实话,戴雨亭的这副尊荣,如果蹲在马路边肯定有人会施舍几个小钱。白君山老爷子经常是汗衫大裤衩摇着蒲扇,都已经算是不修边幅了,如果和戴雨亭比起来,那真是天差地别了。
高枫真有点弄不明白,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富的流油,家里的藏品随便拿出一件,就能在燕京城买房了,还得是三环以内的,怎么就能低调到这个程度。
戴老仔仔细细的看了那幅《荷花鹭鸶图》苦笑道:“这作假做到如此拙劣,也算是奇葩了,难得的是,这造假之人居然舍得下大本钱,就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你们看,这纸张用的是乾隆洒金发笺,当年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这么好的纸。这天地杆,用的是南洋的黑檀。黑檀虽然不如紫檀金贵,也算是上好的木料了……小高,就算你不认得乾隆洒金发笺,这黑檀你不会不认识吧?南洋黑檀最早进入中国,是洋人贩运鸦片,用来做鸦片箱子用的,鸦片到了中国之后,洋人把箱子就随意丢弃了,当地老百姓捡回来加工之后做了物件儿。也就是说,咱们中国人是在鸦片战争前后,才用黑檀做家具……且不说这幅画的水平之拙劣,就凭着纸张和木料,你和老韩怎么会淘换到这种一眼假的东西?”
高枫笑道:“您老说的是,就算我无知,韩老怎么会犯这样的错?您老就没觉得,这纸张厚的有些出奇了?”
戴老苦笑:“莫非你也被那些传言迷惑?现在古玩行里乱七八糟的故事太多了,什么画中藏画之类的把戏,都是用来蒙骗初入行的‘棒槌’的。”
一旁的韩老喝了几口茶,心情大好,笑着道:“老戴,甭废话了,小高是五千块钱买来玩的,光是这纸和天地杆的黑檀就值这个价儿了,人家是赌一下运气闹着玩的。”
高枫不禁莞尔,韩老绝对不会说出,这是他儿子的领导花八万块买来的,更不会说他儿子韩佳乐带着方局长找后账的事儿。
戴老一边将画作摊开,一边和韩老聊着书画界的秘辛,有些事情的离奇诡异,甚至超出了高枫的想象,令他听的如醉如痴。
书画鉴定是古玩行里最困难的事情,比起瓷器、青铜器、玉器和其他杂项的难度大了十倍都不止,尤其是遇见高手临仿的作品,那更是难上加难。民国时期张大千尚未成名之前,就靠临摹石涛的作品维持生计。张大千成名之后,著名的书画鉴定大家和收藏家陈半丁,曾经邀请张大千品鉴自己的藏品。陈半丁得意洋洋的拿出一本石涛的册页,在场之人赞叹不已。石涛则一口道破,说是自己仿造的,众人皆不信,张大千当场挥毫作画,众人这才折服。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著名画家黄宾虹先生有一副石涛的真迹,张大千几次想看,黄先生都不肯,气的张大千七窍生烟。不服气的张大千临摹了一幅石涛手卷,放在自己的老师曾农髯那里,一次黄宾虹去曾农髯家,看到了这幅画,以为是石涛真迹,爱不释手,决定买下,曾农髯让黄宾虹和张大千谈价格。张大千看到黄宾虹要收藏自己仿的石涛心里很得意,但他没有要钱,而是对黄宾虹说,就用这幅画换上次向你借的石涛吧,黄宾虹立马答应了,就这样,张大千用自己的仿石涛换来了一张真石涛的作品。
不过到了现代来看,黄宾虹先生也并不吃亏,现在市场上张大千仿石涛的作品,价格已经超过了石涛的真迹。原因则的令人啼笑皆非,张大千的仿品来龙去脉都可以追溯,可以确定是张大千先生临摹的,而石涛的真迹……只有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近代的高手仿造中国古画已经是真伪难辨了,到了现代还有更绝的,一位旅美的华人画家钱培琛,在国外临摹西方名家的作品,简直是惟妙惟肖。在十五年的时间里,他总共模仿了杰克逊?波洛克,巴奈特?纽曼,罗伯特?马瑟韦尔等等大师的作品共计六十三幅。在纽约的一家著名画廊卖掉了其中的大部分,一共卖了八千多万美元的巨款,折合人民币超过了五个亿。
这件事儿震动了全美,登上了美国最著名的《纽约时报》联邦调查局都傻了眼,他们无法想象这些在美国各大博物馆展出的至宝,怎么能是假的?更想不明白,一个来到美国不足三十年,前半生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西方艺术的人,怎么能把各位大师的作品临摹的惟妙惟肖几乎没有丝毫的瑕疵。
要知道,这些大师风格各异,而钱培琛只是个半路出家的画家,他居然能把这些大师的精髓表现的淋漓尽致。
“老戴,你用点心,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别把小高的东西给毁了!”
韩老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