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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宫人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吭气,赵从贵眼皮抖索着往外瞄。
震怒中掀桌子的谢茂才察觉到异样,顺着赵从贵的目光瞥了一眼,就看见衣飞石手里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那小模样,谢茂居然从中读出了几分无措,顿时火气全消,大步上前:“小衣回来了……”
嘎吱一脚,踩在地上被摔碎的茶杯子上,差点滑一跤。
衣飞石忙伸手扶他,他攀着衣飞石的手,吃惊地问:“砸着你了?哪儿?”这会儿才想起杯子可能砸着人了,拉着衣飞石上上下下关切地看。
“没有砸到,我往旁边避了。”衣飞石搀着他,见他对自己温和无比,全然不似刚才雷霆大作的样子,试探着岔开话题,“我给您端了碗酸梅浆……”低头一看,酸梅浆已经洒了小半,剩下的也不知道是否被手指沾污过,就不好意思再送人了。
“洒了,拿下去吧。”衣飞石吩咐候在一侧的侍人。
“拿下去换个碗再送来。”谢茂哪里舍得,这可是小衣第一次送的礼物呢!一路从夜河街亲自端回来,孤好大的脸面!
就有侍人接了衣飞石手里的东西,再送来擦手的巾子。没等谢茂再帮着他擦手,他已迅速擦净了手上黏糊的酸梅浆。——谢茂总是把他当三岁孩子照顾,这种从头照顾到脚的关怀,实在让衣飞石忐忑不安。
中间客厅里被谢茂砸得乱七八糟,外侍长余贤从与黎顺都垂手侍立旁侧,显然是正在汇报外边的情报。
“殿下,前日有本书搁在朝闻殿没带回来,我去找找。”
衣飞石很识相,这种情况下他得回避。奈何住得太近了躲都没地方躲,只能去藏书室消遣一段时间。
“没事你坐。我这里没什么事见不得人。”谢茂拉着衣飞石在沙发上坐下。
宫人忙上前收拾残局,首先规整出沙发茶几这一角,送上热汤凉茶,另有几样咸甜小点心,几盘瓜果,谢茂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接了毛巾就轻轻给衣飞石擦脸,柔声问道:“顺利么?累不累?舅舅抱抱你……”
所有下人都目不斜视。
衣飞石跑了一下午满身风尘,见谢茂殷殷切切地目光,还是慢慢往他怀里靠了过去。
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也渐渐回过味了。谢茂似是对他渴念至极,可真要亲热的时候,总是显得亲昵又不违礼。动辄伸手要抱,也就是搂在怀中亲亲额头,上手要摸,多半是肩膀背心,最耐不住的时候才摸摸腰臀,更私密尴尬的地方一处都没碰过。
他曾怀疑谢茂的用心,是否根本对自己不感兴趣,只是借故接近自己?
——然而,谢茂那处时常遮掩不住的狼狈硬挺,让他无话可说。
他现在就疑惑一件事:不上何撩?经常这么撩着撩着又硬憋着,难道不觉得难受么?
靠在谢茂怀里,听着谢茂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种依附的姿态,让衣飞石觉得有点不得劲儿。只是谢茂喜欢,他没别的地方能讨好谢茂,将此曲意逢迎。
信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若是外间大事,曲昭为何没告诉我?衣飞石不解。
谢茂抱着衣飞石不撒手,就这么昏君搂着宠妃的模样,对余贤从说:“这件事孤不能莫名其妙就背了黑锅。待会孤立刻给陛下上表,另有两封信,分别给林相与承恩侯,你遣人送出去。”
余贤从先应是,又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您此刻本不该知道这件事。”
被高墙圈禁了,就是任何消息都不许出入。所以,给皇帝上表,给林府、承恩侯府送信,都是现成弹劾信王府外出刺探的罪证。
谢茂嘿然一笑,口含恶意:“孤就想瞧瞧,这时候哪家敢冒头。”
衣飞石听得一头雾水,谢茂已向他诉苦:“刚下边人说,季擎府上失火了。”
季擎是杨家抬入内阁的前工部尚书,在信王杀杨靖案中得罪了信王,气得信王金銮殿上怒踹老臣,还放了狠话,出去之后要杀季擎全家。——谢茂就是说着吓人的。季擎那句话又伤不了他,到底也是勤恳三十年的老臣,就算脑子拎不清,他也不至于真搞人全家。
“什么时候的事?季阁老家中伤亡如何?”衣飞石心肝一跳。
他下意识地将此事与骡马市那场大火联想起来。
杀人放火是会上瘾的。要杀人满门的方式很多,放火并不是最稳妥的一种。
如季阁老家的大宅子,有仆役照管,兵马司也时常巡逻,一旦走水,救援必然及时。再者,人都长着腿,这边失火了,那边不会跑吗?
谢茂哼了一声,提起这事儿就气不顺。
黎顺恭敬地回禀道:“火势烧起在一个时辰之前。目前南城兵马司与缉事所正在救火,暂时还不知道伤亡情况。——据报,还没见有人逃出来。”
季擎才得罪了信王,府里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锅妥妥的就要扣在谢茂背上。
难怪谢茂气得在府里跳脚。季阁老府上失火不是偶然,火烧起来时,天还亮着,谁家没事儿大白天地举火?还一口气就烧了全家?必然是有人纵火!
在季阁老府上纵火,则是为了嫁祸信王。嫁祸信王又是为了什么?
文帝大行之前,信王都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看谁都亲热。若谈结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他杀了承恩侯世子杨靖,天字一号大仇人就是承恩侯府。深想一步,有徐乡杀良冒功之事,与杨靖同流合污、唇亡齿寒的前守备将军简薛,也应该仇视忌惮信王。
结仇归结仇,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是,这两家有胆子和信王正面冲突吗?
何况,季阁老是承恩侯府一力举荐入内阁,他是承恩侯府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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