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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时,威尔松开了按住门的手,砰地一声,门自己关上了。威尔抖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
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间和门外的房间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走廊内惨白的灯光无力地照亮了石砌的墙面,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的水汽让没有铺上地毯的木梯变得光滑,发出吱呀吱呀刺耳的声响。
威尔呼了一口气,白雾浮现在眼前,他走下最后一层阶梯,向左转入地下室,看到了整个空间的全貌。
木质的架子靠墙摆放,架子上摆着装着半透明液体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的是小肠,发白的人类的小肠。
威尔半弯着膝盖谨慎地朝前走,高度紧绷的肌肉让他意识到腺体似乎分泌了过多的肾上腺素让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靠墙处还有一张放着台灯的桌子,上面堆着托拜亚斯的手稿和工具。威尔向深处走去,水在石砖砌的天花板上聚集成一颗水珠落到地面上,敲击着威尔的神经。
威尔的喉咙在颤抖,他看到一个绿色的医院常用的塑料帘子拉着,下摆拖在地上的雾水里,帘子里的空间被灯光照射,在塑料帘子上投下一个浴缸状的黑影和三条腿。威尔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帘子,两个警员已经没有了呼吸,被折叠成古怪的姿势塞在浴缸里,水浸没到胸口,他们的眼睛大张着看着上方挂住绿帘子的铁钩。
威尔猜他们的肋骨已经被折断才能摆出这样的姿势,而实际的死因是被扭断了脖子。水声来自帘子的另一侧的长水池,水池上方整齐地拴着金属丝,而金属丝上又整齐地挂着洗干净了的粉白色的还没有被剪短的小肠。
威尔在托拜亚斯出现在他的身后并拿着铁丝企图勒住他的脖子之前,他没有听见踩着水渍过来的脚步声,但他感受到了一阵冷风俯在他的后背,让背上的汗珠瞬间凉的刺人。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身后有一个人,危险。
威尔握紧了枪,在托拜亚斯的铁丝勒上来时用左臂挡住,右手艰难地朝后伸,反手冲着托拜亚斯开了两枪,他以为打中了,但没有,只听见了两个玻璃罐破碎的声音,肠子流了满地。
近距离开枪的巨响对耳膜的伤害表现也随之而来,尖锐的耳鸣和痛感袭击了威尔,玻璃破碎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
他只能用空出来的右手手肘击打托拜亚斯的头,威尔的左手感觉到当他打中托拜亚斯的头时,铁丝静止了一瞬间,他乘着这个机会将左拳向后击中托拜亚斯的下巴。
赤手空拳和人搏斗对威尔来说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不清楚自己一拳下去有多大的力量,但是从托拜亚斯松开了铁丝跌坐到地上的样子来开,这一拳不轻。
威尔没听清托拜亚斯的鬼魂被他打中时痛苦的叫喊,他一只手捂着疼痛的耳朵,另一只手握着枪又冲着托拜亚斯开了两枪,子弹穿过鬼魂的非实体打在地上,在威尔看来就是没有打中。
而托拜亚斯趁着这个机会,跌跌撞撞但快速地掏出了地下室。威尔的灵魂中残留着一些慕柯的力量,不多,但对付一个鬼魂足够了。
托拜亚斯的鬼魂在逃出地下室后就被这股力量打得消散了,这也是威尔追了出去却失去了托拜亚斯的踪迹的原因。
但是托拜亚斯自己去警局自首是威尔完全没有想到的,而他极端坦白的态度和充足的证据让这个案子迅速结案。
并且,托拜亚斯在狱中自杀了,就在他自首后的凌晨。监狱巡警发现他时,他已经扭断了脖子瘫倒在牢房中,就像被他杀死的两名警员一样。
慕柯用灵力支撑着托拜亚斯的尸体完成了自首的一系列任务,到现在,力量耗尽,他的尸体就变为了真正的僵硬的尸体。
“道格拉斯离开了。”克拉顿说,“但你拯救了很多人,无论多么崇高的感谢都是你应得的。”
“我...”威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偏着头点了几下。
克拉顿看着威尔的表情,目光慈祥,他知道年轻人露出这样的神色是为了什么,就自己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布兰奇,你还能拉琴吗?”
慕柯把琴盒放到桌上,从中取出了被修复好的中提琴,威尔没有把这把琴拿进实验室检测,在空气中轻轻颤抖的琴弦上没有一丝尘埃,它们或许是由托拜亚斯的受害者们身体的一部分制成,也可能只是昂贵但普通的意大利羊肠弦。
琴箱浸过的海水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海风吹干,但原本光滑的木质表面被泡涨了,有几处翘起了木屑,慕柯取出琴弓,把这把旧提琴夹在肩头。
“我很久没有碰过了。”他说,手指压住琴弦,琴弓滑动了几下让神经重新回忆起遥远的琴声。
下一刻,悠长的乐声流泻而出。琴声是安静的,就像悠长是朦胧的一样,那是一首《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