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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了路,脱你袜子脚踝肿的像桃子,还是不说话,只掉眼泪,妈妈带你去医院却把我骂了一顿,怪我没照顾好你,那时候你跟现在一模一样讨厌。”顿了顿,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妹妹,不耐烦的样子道:“你总是装的自己能抗住,但如果不是我看见了,你会跟我说实话吗?还不是等到那天东窗事发,满圈子流传,我还得帮你挡着免得妈知道。”
挡开她的手,何雪言像被针扎般:“你走!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手帕掉在地上,何雪茗也不想捡,只是对她道:“你那个同事,我听出版社其他人说过,是被人包养的小三,住豪华社区开着好车。给她钱的人不是你吧?你老实告诉我,你突然卖了字画,是给她钱吗?”
何雪言闭嘴,然后推了她一把:“我也不准你胡说。”
“是胡说吗?”何雪茗向后退一步,高跟哒的响着,打量着她妹妹,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我本来还挺高兴,你让给我那些画。现在赚上百万也一点高兴不起来,我不是不能接受你非要找个女人,但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被妈知道了,你想过她受得了吗?”
咬着牙根,何雪言只觉得很冷,连愤怒都是冰冷的,她感觉和这个女人仿佛相隔两个世界,她们流着同样的血液却完全无法沟通。好像她在说外语,她在说中文,双方根本听不懂互相的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怎么样都随你。我只有一点,希望你尊重我。”何雪言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仰着含泪的眼睛,说的那么坚持:“颜扉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我想跟她在一起,她过去什么样我不管,今后我知道她会好好的,那50万确实是我给颜扉的,她出了点事儿需要急用。至于家里的那些东西,你大可放心,我守着不准你动,不准雪杉动,我自己也根本不会动。等有一天,爸妈过世,甚至你跟我都过世了,我会捐给国家。”
“你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了。”何雪言下了逐客令。
何雪茗的脸色沉沉,看了她半天,叹口气很无奈的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一边拿起围巾一边淡淡道:“说你什么好,真是从来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起来是为家里好不结婚不搬出去,结果只是你隐瞒感情,你不喜欢男人而已……”顿了顿抬头,皱着眉头盯着妹妹道:“爸爸之前身体一直很好,我从国外寄回的药已经控制住了他的高血压,结果他变成了这样,我不愿意回来……你也大概知道为什么。”
何雪言不说话。
“我是不能见到他这个样子……”何雪茗深邃的眼眸也泛出眼泪,头一次哽咽起来道:“我们都是没有母亲的人,难道你体会到的事,我就不能体会吗?在你还在摇篮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妈妈没有心,她的心里装着别的东西,我们只是她生活的点缀,和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爸爸可以依靠,他会一直照顾我们。可是你要我怎么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居然就成了那样。你以为你是孤独的,难道我不是吗?”
这是何雪言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论调,她木然的看着她的姐姐。
“妈妈就是那样,爸无法交流,你不想说话,雪杉跟妈一个样。我从小就知道,这个家就是这样死气沉沉,所以我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人生被你们毁了,我要有我自己幸福的家。”何雪茗红唇颤动,自己擦着眼泪,带了一点笑容道:“可是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我在外面做生意,回家还要照顾老公孩子有多难。”
“姐……”何雪言无法动弹,默默发出了这样一个字。
天色不够澄澈,灰黄色的光让这古城有了枯槁的气色,北方的冬季那样苍凉。
何雪茗深深呼吸,她把眼泪抹掉,一如抹掉衣服上一滴水珠,似乎不愿意再袒露那样,只阴沉沉做了结束语道:“我们不说自己的故事了。我有我的难,你有你的难,你这么多年过的不好,我都知道。过去我一直也觉得自己亏欠你,但现在不必了……”
何雪言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感到一阵大祸临头,她以为她只是看到了一幕,谁知道是更多。
“是你把爸害成那样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何雪茗苦苦笑了一下,淡淡道:“我还能说什么?究竟是谁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你让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妈也越来越孤僻,一天到晚窝在书房不出来。你把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那样切断了,留给她的只有满心的痛苦。这都是你的错。”
何雪言的骨骼在咔咔响,她的耳朵里听见这些细微的声音,她在浑身颤抖,像一团快散架的木头,被大风剧烈吹动,就要七零八落。那些话,她没法一一反驳。
她姐姐穿好了大衣,拿起了包准备走:“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妈妈和雪杉有知道真相的权力,我不想他们被你这样的人欺骗一辈子。”
“你想怎么样!”何雪言喊出来,头皮发麻,她的小臂都是鸡皮疙瘩:“或者说,你要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
风在屋顶刮过,哨音尖利。
何雪茗停在门口,然后转身看她,说的很缓慢:“你可以和颜扉在一起,但我不可能信任她,家里的东西不能给外人。如果我选择帮你隐瞒,那些字画,我不认为应该再放在你这里,收藏馆有更专业的人负责保存,永远都是我们家的东西,你我都死了,我的孩子依旧会帮我们守着。”
何雪言以为听错了,但真没有错,以至于她流着眼泪笑出来,内心那样恐惧又感到可笑。
“竟然就只是这样。”何雪言快要笑出声,但眼泪涌了满眼。她内心那样悲凉道:“你不要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再也不会喊你姐,你一点都不配。”
“随便。”何雪茗冷漠的看着她,像看罪犯那样道:“你可以选。”
“你要什么都拿走。这样至少我后半生都不用再看你这样的脸孔,再也不用小心提防你,不用害怕你,什么也不用了。”何雪言说完这些,就再不说了。
何雪茗看着她的模样,推开了门道:“我也没想到,你这样选。”
风就灌进整个屋子,像冰冷的海水漫进船舱,让人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