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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擤鼻涕;他过完了一份报告,往外看去,她的一颗脑袋重之又重,额头已经抵上了桌面;他见完一拨人,再往外看去,她用一只手支起了脑袋,另一只手以一敌二,还在电脑的键盘上敲着。
李洱的这一天过得相当难受,陷入了良心的自我拷问。他自问,自己对朋友和身边的人从来都很好,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一个小姑娘?可是到底是他在折腾这个小姑娘,还是这个小姑娘在折腾他?他怎么就没有办法处理这么一丁丁小的小事?
他来来回回的想了半天,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他就不应该往办公室外面看。
快到下班点的时候,强撑了大半天的墨菲终于撑不住了,手一松,整个人趴倒在桌上,进入了半晕迷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迷迷糊糊之中,有人靠近了她。
李洱问:“你还能走吗?”
就算是昏死过去,墨菲也听得出她家老板的声音,于是,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走到哪儿?”
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全,身体也摇摇晃晃的。
李洱说:“下班了,回家。”
墨菲好像突然听懂了一样,“哦”了一声,又坐了回去——下班就下班了呗。
李洱摇了摇头,走过去拿起墨菲的包,又搀起了那个瘫坐在椅背上的人,一步一步,穿过已经走空了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墨菲再次恢复大半的意识,已经是在李洱的车上了。
李洱见她醒了,正好问:“你家的地址?”
这个问题不得不让墨菲立即想到了韩飞,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已经如临大敌:“你要干什么?”
李洱:“送你回家。”
还不够清醒的墨菲:“我、我自己回去!”
李洱的面色又黑了:“公司宿舍,我去不得?”
声音一冷下来,墨菲就自动清醒了。
墨菲:“去……去得……”
赶紧报了地址,墨菲才看清天已经黑了,她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被一根安全带绑在副驾上,身旁的李洱正在把她家的地址输入导航。
她的身体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虽然说出这种感觉让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说了,她说:“我饿了。”
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墨菲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说完这句话,她就饿晕了过去。
李洱先是被她吓了一跳,然后镇定地伸手摇了摇她,发现还是活的,只是活力不太强,于是,他将车又开出去一段路,才靠边停了下来。
他对墨菲说:“你别乱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墨菲连眼睛也没有睁,嘴里说着:“红……轰……吼……”
李洱把脑袋凑过去,一直靠到她的唇边,那热乎乎的气体喷上了他的脸颊,才听清楚她说的是:“红烧肉……”
李洱关上车门就走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提了一盒清粥回来,墨菲果然没乱动,看起来还挺乖。他发动了车子,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再看墨菲,她整个人已经比刚才红了一圈,伸手摇,早已经完全晕死过去了。
李洱把手放到墨菲的额头上,火烧一样烫,于是他立即调转了车头,往医院开去。
墨菲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的时候。
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季节,她和一群小伙伴们跑到结了冰的湖面上玩,冰层已经结得很厚了,他们在冰上滑过来又滑过去,感觉自己像一条条的小鱼,自由又自在。
玩着玩着,墨菲突然听到湖边上有人叫:“墨菲!回来!”
她向湖边望去,那里站着他们家老许,老许的神色很有些焦急。墨菲从小就很让老许焦急,她不想老许又焦急,就舍弃了滑冰,朝着他跑了过去。可是,她刚没跑出几步,突然听到脚下脆脆的声音,正要往下看,已经一咕咚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湖面下的水,就像一亿根针在墨菲的身上扎,她不会游泳,眼前一片错乱的光影,还不小心喝进去几口。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小命已经离自己远去的时候,一根可靠的手臂将她揽了过去,抱着她出了水面。
回到家,老许和墨菲她娘把她扔到热水里泡了几遍,又用厚厚的被子把她裹了起来,接着,他们起了一盆火,把她放在边上烤。那火越烤越旺,越烤越旺,墨菲被烤得满头大汗,就快要烤熟了……
她叫老许:“我热……”
一睁眼,却是一个雪白的房间,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她居然躺在病房。
身旁,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正面色铁青的看着她。
那种铁青,不是一种情绪上的铁青,它不是由皱着的眉头、紧张的嘴角或者整体性的面无表情构成的,它是扎实的颜色,灰中带一点蓝,就像是静脉注射时做皮试,青筋因充血而崩起来的那种颜色。
见墨菲醒来,李洱一字一句的说:“把、你、的、手、放、开。”
啊?墨菲观察了一下环境,这是个安静的夜晚,因为太a安静,兴许已是半夜,李洱坐在她的病床边,一只手臂向着她的方向伸过来,正紧紧地被她抱在怀里……她都惊呆了。
李洱继续说:“把、手、放、开、我、要、去、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