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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绷着神经在地上擒着洛渊那会儿还能强忍着挺住了,这会儿稍微那么松懈一点点,这从山崖上滚下来的疼痛便开始渐渐清晰。
虽然大半个身子是叫洛渊给护住了,没有伤到什么要害,也没有什么重伤,但山上的山石嶙峋,擦伤碰伤划伤撞伤是在所难免的。
钟意估摸着自己身上这会儿该是青紫了不少地方,可真是进京这些年来第一次受这样的伤了吧。
“你做什么?”
钟意暗自自怜的那一瞬间,洛渊已是弯下了腰不知在做什么。
听了钟意的问,洛渊淡淡道:“既然要在这荒郊野外宿一夜,这自然是要先生火了。”
也是。
钟意的心中点了点头,“洛公子带了火折子?”
洛渊道:“没有。”
“那公子打算如何点火?”
洛渊接着月光将地上的枯草枯枝一拢,起身从身上取下一个小袋子,拿出了两小块打火石,道:“用这个。”
钟意的眉梢不由微微挑了一下,然后立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洛渊蹲下身来,几下的功夫,便点燃了一个火堆。
“洛公子经常在这荒郊野岭里头过日子?”
火光燃起,暖暖的颜色照应在钟意的面上,钟意看着那火堆,缓缓道:“洛公子以前……从过军?”
洛渊慢条斯理地将打火石收起,看着钟意勾了勾唇角,“何以见得?”
钟意抬眸看向洛渊,身前跳越的火光映在了清亮的眸中,“公子的动作,很利落。”
如今这京中还是别的地方,早已盛行用的都是火折子,因为省事儿方便,大概只有恨偏僻的小村落才还会用击石取火的法子。
洛渊出身商贾家中富裕,家中不该至于会让这少爷日日用击石取火这样麻烦的法子取火。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军中了。
火折子虽方便,但烧完了就没了,于行军上极是不利的,是以军中士兵身上多数配着自己用着顺手的打火石方便野外取火。
她看的清楚,方才洛渊收集枯草树枝,乃至击石取火,动作都极是熟练,又自透着一种军人做事的利落规整之感。
别解释说这是因为洛渊天南海北行商在荒郊野岭过的熟练了,钟意从小待在军营,方才洛渊的行事动作,她不会看错。
“然也。”洛渊答地干脆,漂亮的丹凤眼映衬着暖色的火光,一派坦然,“在下少时,曾在军营效力。”
“哦,不知公子效力与何处的大军?”
洛渊的唇角浅浅勾了勾,“南方。”
南方?南方的驻军多了去,你指的是哪一个?
钟意正是要问,洛渊已是自己答道:“南方,平关。”
南方平关驻军?钟意的心中忽的一怔。
南方平关驻军,她也曾是……
“夜里寒凉,夫人不如过来烤烤火?”
钟意微怔之间,洛渊的薄唇勾起一笑,已是转过了眸去在火堆旁坐下。
钟意的眸光定定落在洛渊的身上,带着探究,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表达的复杂颜色,然后猛地闭眼别过了头,蹲下身在火堆旁坐下。
洛渊的手中拈了一根树枝,抬头望向夜空,道:“以天为被地为床,今夜星辰甚多,也不知是多少人的灵魂正瞧着我呢。”
洛渊喃喃地自顾自说着,可钟意却是眼睫一颤,从地上一点一点抬眸落在了洛渊身上。
十一年前的一场战争中,他们钟家在军营里的最后一个存着血脉关系的伯伯战死沙场,从此整个钟家在军中有着亲眷关系的人统统死绝。
钟氏的族亲参军的很多,钟意并非个个都知晓亲近,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那一次从战场回来,他的父亲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后来她知道,原是钟家参军的族亲都死光了,只剩下了她与她爹两个钟姓人。
那一回,她的心情也很沉重,因为这让她想起了她那战死沙场的祖父和亲娘。她的心里不好受,她拒绝与人为伴,于是那个时候就有一个人过来,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她,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看着她,他们并没有离开她。
先生讲周易的时候有提到,天上的星星貌似是用来算卦,多了少了都是天下大事,怎么可能随意增增减减,战场上死那么多人天上还放得下么?
她的心中暗道那人文盲就是文盲,书读得少真可怜,可还是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头,然后抱紧了他那膀大腰圆的身子。
后来,有时在野到晚上还没散的时候,他们便经常坐在一起看星星,然后猜测哪一颗星星会是谁。
这也是她唯一一次大发慈悲没有借机嘲笑那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并且一起犯着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