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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少梅当时提出这个要求时,陈猛也是急坏了,想也没想就拍板了,过后他也觉不妥,几度叫刘少梅搬回去,可她总推说阿愚住惯了。

    现在听楚俏一说,只觉得错得离谱。

    那可是人家新婚才住了一两晚的屋子呀!要借用那也应该住小的那间才是。

    刘少梅犹豫着,总算鼓足勇气开口,“大不了我把我的卧房让给你。”

    “大嫂觉得我还住得下么?”据她所知,刘少梅的主卧,老远就闻着一股膻味,谁愿意住?

    楚俏真想背着包就走了,可她才刚从娘家过来呀,况且天色也晚了。

    刘少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事确是她没理,可当时公公也拍板了,那她还怕啥?

    是以,她扭着头过去,哀求道,“爸,您快帮我说句话吧?”

    “阿俏,”陈猛也觉为难,却是听得楚俏心灰意冷,“二叔不用多说了,我住后间那屋就是了。但事先说明,这事儿我可没同意,等继饶回来,您自个儿跟他说吧。”

    这一个个,他愿意收拾就动手,也省得脏了她的手。

    她该庆幸,随军那天留了一手,把被枕全塞进衣柜里,外头只剩一张大床而已。

    楚俏几个也不过说了几句话,孙英就等不及了,叫嚷着,“在外头站着就有饭吃?”

    横竖不过是看她不过眼罢了。

    而她一人在家,男人断不会摆什么姿态来护着她。

    一个家,婆媳妯娌的矛盾,其实真要看男人的态度。不然她一再让步,旁人也只会得寸进尺罢了。

    楚俏看得明白,只是想着横竖也不会住太久,她计较怕是计较不过来。

    她有手有脚,既然来了陈家,自然也没存着吃白饭的念头,于是应道,“二婶,明儿我就下地,这您高兴了吧?”

    自打楚俏回了老家,陈继饶都是数着手指头来过。演习在即,他每日在训练场摔打,总是到夜里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可每每入睡,却总是辗转反侧,头一回那样惦记一个人,可她却是情愿在娘家待着,也不愿回来。

    他知她定是伤透了心,所以二叔说接她回家时,他拦下了。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随她去。他只是担心,也不知她的病好了没有,钱够不够?

    这阵子干部楼里倒也安静。

    梁羽回了市里她父母家养胎,而听说秋兰靠林安邦谋了收银员的工作,陈继饶知情后,不由哂笑,林安邦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她既然生了不该有的肖想,存心要作死他也管不着。

    他巴不得离得远远的,连买饭票也是托孙攀帮忙,省得和她有半点瓜葛。

    有一回也不知是咋回事,不知是秋兰故意为之,还是粗心大意,竟多给了他五张票,孙攀也没数,直接给了他。

    陈继饶发现后,又叫孙攀给了她。

    孙攀还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怎么没多给我五张?看来人家秋兰对你还余情未了嘛?”

    陈继饶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孙攀举手投降,“别介,你这小眼神一飞过来,别想着法儿地折腾四营了。明儿……待会儿我就替你还回去……”见他的眼神犹冷得慌,孙攀又道,“下次,我一定准确无误地清点好。”

    上次在干部楼前闹得那么大,景山部队上下几乎人人都知秋兰爱慕陈继饶而不得,自打在食堂上班以来,工作的确也轻松,又管吃管住,不过秋兰明显感觉来换饭票的官兵对她笑得总带着假意。

    现在,陈继饶和杨宗庆他们几个营长,根本不拿正眼来瞧她,而平素里和她交情不错的蓝花也不来找她了,她每日饭后也只能去小卖部和朱丽说几句。

    但朱丽也忙,她待上一两个小时,人家也未必有空搭理她。

    秋兰摸摸鼻子回到宿舍,想着林安邦又会跑来说一些令人作呕的话,她心里就一阵恶寒,想了想,还不如再去小卖部再待会儿,再在陈继饶和肖景然跟前晃晃呢。

    她越发后悔当初做得太绝,把陈继饶这条路堵死了。

    秋兰思来想去,男人肚量也不至那么小,楚俏不在,她要是有心示好,想来他也好说。

    但是半个月下来,秋兰从不见他换过一次饭票。

    不得不说,楚俏还真是有一套,面上瞧着她是受了委屈,可自己不来部队,她能和继饶哥睡一屋?能让继饶哥念着她的好?

    她一个人清清爽爽地回了家,根本不必出手,就把自己的名声闹臭了,想想真是得不偿失!

    秋兰也想明白了,她整日里和梁羽捣鼓的那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实实在在地把男人的心抓住了,比什么都强!

    那天见陈继饶就在身后,却迟迟未上前,秋兰不由留了个心眼,见孙攀一下买了那么多,就问了一句,“孙营长,嫂子在家,你平日也在家里头吃,怎么一下买这么多?”

    孙攀倒也实诚,也故意气她道,“我哪有那么多钱?这是继饶的,他是懒得跟你这种人打交道了。”

    秋兰心一滞,面上勉强维持着笑,慌手慌脚地把饭票递给他,还没到他手上,又收回来,飞快地往陈继饶那一沓里头多塞了几张。

    如此两次,陈继饶经过小卖部时,还是没有跟她说过半句,不过她见他把那些饭票收下了,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只是她没想到,上头会查得那么严格。

    她才干了二十来天,上头就派了人下来检查,饭票都是连号,实名登记在册的,金额和票数对不上,一下就查出来。

    秋兰战战兢兢,慌忙去找林安邦。

    而她连着躲了林安邦几天,他也来气,事关他的前途,数落起来真是没有半点客气,“秋兰,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连个饭票也能给我数差了?当初我费劲周折,顶了那么大压力把你招进来,这次要是没查清楚,别怪我不保你!”

    秋兰哪里还敢推说不知情,只道,“指导员,您不帮我,那我可真就背腹受敌了。是陈营长,他、他叫我那么做的。您也晓得,之前我在他家住了一阵子,闹了不愉快才被迫搬走的,他觉得亏……”

    林安邦正愁抓不到陈继饶的短板呢,拍着大腿,手摁住她的双肩,笑道,“太好了,秋兰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谈回个说法的。”

    于是,他飞快地冲到陈继饶的办公室去,当着几个营长的面就数落陈继饶。

    此人一贯鸡毛当令箭,没事找事儿,也没人甩他。

    陈继饶早叫孙攀把饭票还回去了,他问心无愧,只是林安邦在这儿吵得他没法安心研究战术,冷冷地瞥了林安邦一眼,眼里满是厌弃,“军演在即,你想挑事儿?”

    说着,杨宗庆孙攀几个也纷纷放下手上的活儿,一个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盯得他发毛。

    几个营长都是在训练场上锤炼了少说也有七八载,有的手上还沾染过杀戮,也不见得是好相与的。

    林安邦要是敢应一句,他们几个就敢立马怼他!

    林安邦一下就怂了,嘴里怯懦道,“谁闹事了?要不是你贪了饭票,你当我愿意来?这事儿就是闹到许队那儿,我也不怕!”

    不等陈继饶开口,孙攀倒先捧腹大笑起来,“林指导员,多出来的饭票在我这儿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十来张小票来,“继饶买的饭票可全是经我的手,多给的也全在我这儿呢。我倒想瞧瞧,她一个姑娘家,惦记一个已婚男人,到底有多不要颜面。”

    铁证摆在那儿,林安邦一下傻了。

    陈继饶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扫过来,犹如冷风过境,“不是要告到许队那儿么?你不去我可就去了!”

    孙攀这回妥妥站在陈继饶这边,正话反说,“继饶,着啥急呀?等我手头的饭票攒够了,咱们就直接交到市部去,告她个破坏军婚。反正那日在干部楼前,秋兰大胆吐露心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人证物证俱在,还愁个啥?”

    说着,他又把饭票揣兜里,没有丝毫返还的意思。

    林安邦一下慌神了,“别别别,孙营长,秋兰到底是个姑娘家,要是告上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他告不告,秋兰的名声已经臭了。

    陈继饶本不想做得太绝,可自打秋兰来后他和俏俏就没个安生日子,这次即便不告上去,也非得给她个惨烈的教训不可,“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顾及我媳妇的名声?”

    “继饶,你和秋兰到底是老乡,要真告上去,她家里人还不得埋汰死你们陈家?……”林安邦陪着笑道。

    陈继饶忙得很,没功夫跟他废话,只道,“不告也成,但这事必须报告给许队,还有,叫她写一万字检讨,请朱丽嫂子张贴出去,否则,这事没商量!”

    “林指导员只管生活不管训练,还想留在这儿喝茶?”他态度坚决,且也做了让步,说完就回座位上忙活了。

    杨宗庆几个还拦在那儿,“林指导员,就这样吧。逼急了继饶,只怕连您‘私闯办公室’也一并报上去。”

    林安邦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宇落阔,神态一丝不苟,坚毅的轮廓透着禁忌的冷意,气恼地剁了一脚就走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杨宗庆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心知弟妹落魄回老家,他嘴上虽从不说,但心底还是无比内疚的吧?

    气氛一下冷凝,孙攀有意开玩笑,凑到陈继饶那一桌,脏鞋一下蹭到了桌腿,“以前愁找不着媳妇,羡慕死继饶这样的,不过现在看来,烂桃花太多也是个事啊。”

    陈继饶懒理他,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把桌腿擦干净了就滚!”

    几个人聚在一块合谋,转眼到了十一点,陈继饶就拿着文件去训练场。

    孙攀见状,慌忙拉着他,道,“继饶,不是吧?”

    眼见就到吃饭的点了,还要训练?

    哪知陈继饶没有半点犹豫,反问他道,“你有意见?”

    杨宗庆拉着孙攀,“行了,快去吧。”

    陈继饶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杨宗庆生怕孙攀心有嫌隙,拍了拍孙攀的肩头,“这次演习继饶是主力,压力大,况且最近他心神也不定,发泄一下也好,你别放在心上。”

    孙攀混不在意地笑了,“行了,继饶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

    此次演习,许良发了话,后勤保障必须跟上。午饭也是在训练场上解决了。

    等结束,已是日落西头了。

    陈继饶脱掉武装带,经过小卖部,想着楚俏这时候也该回家了,于是进去又拨了个电话。

    正好,楚俏和陈猛从地里回来经过。

    陈猛一听朱秀芳喊他接电话,放下锄头就进去了,一接电话,果真是继饶打来的,他一喜,就道,“继饶你等会儿,刚好阿俏和我一块从地里回来,我叫她接电话。”

    “下地?她的手要不要紧?”电话的这端,陈继饶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内心波澜起伏,手心隐隐渗着汗液。

    不过陈猛已经放下了听筒,他隐约听见那道温软的嗓音说她没空,他不由失落,她到底还是不愿和他说话。

    那端又传来二叔的劝解,她似乎拗不过,被拉着过来。

    陈猛生怕两人又闹,先抓起听筒,嘱咐他道,“继饶,你可别再犯浑了,阿俏肯回来那也是还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陈继饶默默记下,又听陈猛道,“阿俏,听话,你冷着他都好多天了,他要是敢再没个轻重,回头二叔说他!你们好好说,二叔先回去了。”

    楚俏本不愿进来,奈何被陈猛拽着,也不好闹得太僵,况且,她也知上一世,萧央在这次演练里酿了大祸。

    对他那次的蛮横,楚俏心里是介怀,可到底还是不愿他出事,于是,只好接过听筒。

    “俏俏——”陈继饶手心不断发汗,却听她一语不发,只有浅浅的呼吸一抽一抽,似乎在哽咽,他也是头一回倾尽所有的柔情,把嗓音压得低了又低,“你别哭……”

    “是我犯了混,明知你是第一次会疼得慌,却还是那样不管不顾地伤你,我该死!那天去车站找你,宗庆说你还受人欺负了,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你的话。”陈继饶握着听筒的手泛着青筋,“那天你走后,我跑回家,撞见秋兰冒用你的名义,故意抹黑你,我才知道你是被她陷害了,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轻易作罢。”

    秋兰?

    楚俏背过身,扭头扫了一眼秋兰的母亲朱秀芳,见她正佯装端坐着,耳朵却巴不得贴过来的模样,心里不由发狠。

    幸好,临走时她还留了一手,否则,真是让秋兰占尽便宜!

    陈继饶听她还是沉默不语,吃不准她在想什么,“那天,你还把家里收拾了……我还在床底发现了那件床单……”

    楚俏知他是侦察兵出身,嗅觉敏锐,那时她是脑袋发昏了才觉他不会找见吧?这种事她到底没脸听下去,这才开口打断,“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陈继饶听着她小猫挠痒一样的话,心里一颤,好像寂静的湖水漾起一圈圈涟漪,“好,咱们不说了。”

    他顿了一下,起码她愿意开口了,他总归情愿纵着她的,心一下蜜浸了似的,只觉得畅快,“俏俏,你过来吧,我们一块好好过,成么?我以后一定会听你好好说,不再只听旁人瞎说而委屈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欠你的,我总会补偿给你。”

    他不是说要打离婚报告么?她还去干什么?去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楚俏心里憋闷得慌,没作声。

    男人心里一叹,也知短时间内她不愿见到自己,他的声音低柔的,却是深情无限,“俏俏,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知你还怨着我。我心里也是有你的,不然当时我一听你和萧央……我是走火入魔了……你别哭,我都悔死了!你要是不肯原谅我,我情愿死了。”

    楚俏仿佛被他的话纠缠得窒了息,全无底气,紧张地转过头去,眼里一片失措,立时泛红,把头别到一侧,嘴唇微动,半晌才含泪道,“你还要参加演习,别说那样的话……”

    “俏俏……”他那样伤她,她竟还记着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没事,你安心工作,小心别受伤了……我挂了。”楚俏不忍再听,却又听他叫了一声,“俏俏,你的手还没好,别下地,别忘了要按时上药,缺钱你跟我说,我给你寄。”

    “不用了,我有钱,二婶在叫我了……”楚俏想着上一世,萧央就是在这次演习里害得他被降职,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当心萧排长,那事如果只是秋兰一个人有意为之,也成不了的……”

    楚俏挂断电话,一转身就见朱秀芳饶有兴趣地瞅着她,想想她教出的好女儿,楚俏心里头就窝火得很。

    哪知朱秀芳还不知死活地凑上来,“楚俏你真下地去啦?不是我说,你好歹也念过高中,怎么就不叫继饶在部队里谋个工作呢?”

    楚俏笑,“继饶他素来看不惯那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又怎么会利用职权谋私呢?再者说,我也不愿他难做!”

    换言之,也只秋兰有那么大的脸盘,别人给什么都接着,也不怕吞不下撑死!

    朱月秀嘴角一抽,“你和继饶好歹是夫妻呢,他都能给秋兰找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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